第八章：哪吒复仇，李靖得塔

“有镜子吗！快给我镜子！”

见哪吒的新脑子不太机灵，太乙松了口气，指了指一旁的莲池。

湖面波光粼粼，哪吒的面容被水纹照的扭曲，他很不高兴的定住水纹，认真瞧起了自己的帅脸。

他左看右看，蹙起了眉。

太乙一见苗头不对，立刻道：“举世无双，倾国倾城的俊美啊！”

“我读书少，师尊莫要忽悠我。”

见他只是随口这样一说，没有真的发现端倪，太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是面不改色的捋了捋胡子。

“相信为师，你定是世间第一美男子。”

“那再好不过了！”

混天绫和乾坤圈第一时间回归莲藕身，哪吒全副武装，兴奋的向外冲去。

“多谢师尊，哪吒先走一步！”

太乙抬了抬手，无奈摇头，将洞门闭合，以防他杀出什么回马枪。

……

远远看见医馆门口阒无一人，他蹬着冒烟的风火轮首接撞入后院，见后院也一片死寂，心头骤然一紧，恐慌如冰水浇下。

“唐妙！”

急收风火轮落地，推开熟悉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那双漂亮的眸子剧烈震颤，脚下竟被门槛绊得一个趔趄。

“唐妙……”

喉间溢出两声低喃，心底惶然一片。他像疯魔了般在医馆内外疾奔、撞开一扇扇紧闭的门扉。

没有……

全都没有！！！

所有行囊都不见了，药柜也空了大半，她消失了！

哪吒不肯信，足下风火轮再起，如一道赤色流星俯冲至大街，一把揪住个路人的衣襟，厉声喝问：“医馆为何关门了？！唐妙和他父亲去哪里了！！”

路人被抓着领子，哆嗦着回答：“搬……搬走了……不……不知去向……”

手臂颓然松开，路人跌坐在地。

哪吒踩着风火轮，呆愣的横在大街上，路人连滚带爬地躲开，惊惧又好奇的目光密密匝匝地钉在他身上。

戚夫人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见脱胎换骨的儿子，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如刀绞，疾步上前紧紧攥住儿子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吒儿，随母亲回去罢。”

哪吒一动不动，眼底有些泪花浸出，又慢慢隐下，声音滞涩道：“母亲，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戚夫人不必问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无奈道：“我哪里知道，你随我回去，我派人打听就是了。”

“……好。”

哪吒终是点头，收了风火轮，像个失去牵线的木偶，沉默地跟在母亲身后。

……

哪吒回府后，戚夫人所期盼的安宁并未降临。

李靖刚出现在哪吒视线中，火尖枪就首冲他而去，他险险避过，抬头见半空中悬着个周身燃着森森鬼焰的杀神，一双赤瞳如血，死死将他钉在原地。

“李靖！我今日必杀你！”

戚夫人立刻拦在李靖身前，凄苦道：“吒儿，他是你父亲！”

“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此身此魂，与尘世血缘再无半分瓜葛！”

不顾戚夫人痛哭流涕的样子，哪吒继续恨声道：“他杀唐妙一次，我便要杀他百次！”

风火轮的鬼火森森翻滚，哪吒阴狠的锁定着瘫倒在地的李靖：“我要将你的魂魄抽出，打入十八层地狱，亲眼见你日日受刑，百次千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世哀嚎！”

李靖被残酷的诅咒吓得完全放下了为人父的威严，躲在戚夫人身后，颤声道：“我未曾杀她！你也不能杀我！”

哪吒并不听他辩解，混天绫将戚夫人捆在一旁，而火尖枪感受到主人的恨意，枪头冒着滚滚火焰从地上抽出首冲李靖而去。

李靖连滚带爬翻出府门疯狂逃窜，哪吒紧追不舍。

他逃窜至一座荒山，刚落地喘息，背后热浪己至，哪吒挺枪便刺，厉喝：“李靖！给我死！”

火尖枪擦着脖颈掠过，留下一道焦痕，李靖大骇，拼尽全力侧身翻滚。

攻击一波接着一波，乾坤圈化作金光当头砸下，李靖绝望的闭目等死，千钧一发之时，变故突生。

一道无比恢弘祥和的清光自九天垂落，瞬间笼罩山巅。

“哪吒，住手。”

道骨仙风、手持拂尘的道人悄然现身云端。

哪吒抬头怒视燃灯道人：“休管闲事！我今日必杀李靖！”

燃灯道人并不动怒，只对李靖道：“李靖，接宝。”

燃灯道人袖中飞出一物，金光万道，是一座玲珑剔透的黄金宝塔。

李靖伸手接住，宝塔入手温润，却重如山岳，更有无穷法力流转。

“此乃七宝玲珑黄金塔，可降服此子。”

燃灯道人对李靖低语几句，传授了操控口诀。

李靖记住口诀后，只觉劫后余生，心中大喜，连忙跪谢燃灯道人。

哪吒暴怒，不顾一切挺枪再刺：“有塔又如何！我非要杀你！”

李靖冷笑一声，依燃灯所授，急念口诀，将手中黄金塔往空中一抛。

“收！”

和李靖小人得志的目光对上，哪吒奋力挣扎，三头六臂齐现，风火轮烈焰熊熊，却敌不过那宝塔的无上吸力，最终被纳入塔中。

巨大的宝塔持续不断的震颤，李靖心下略有不安。

燃灯道人开口道：“哪吒，你可知罪？可愿认父，永不再犯？”

“我不认！！！”

狠狠一颤，李靖紧张的观望片刻，发觉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里面之人如何也出不来。

燃灯道人皱眉，掐指一算，眉头略有抽搐，换了口风：“你不认罪，被压在塔内永不得出，如何去寻人？”

“……我认罪。”

哪吒咬牙，只沉默了片刻便服软。

燃灯道人也没想到他被降伏的缘由如此草率，半晌只叹气，朝李靖点点头。

黄金塔变小飞回李靖掌中，哪吒跌落在地，才塑成的莲藕身焦黑无比，望向李靖和其手中金塔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怨恨。

燃灯道人看着李靖手托金塔，沉声道：“李靖，此塔不可离身，塔在，则父在，哪吒不敢造次，否则……”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忌惮，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反而意味深长道：“你好自为之。”

言罢，清光一闪，消失无踪。

李靖紧握手中宝塔，看着地上怨恨难消的儿子，心中百味杂陈。

最后只是冷哼一声，挺胸离去。

于是，他便没有听见哪吒趴在地上，垂着头，盯着自己深深抠进泥里的指尖。

指缝里塞满了湿冷的泥土，指甲断裂处正不断渗出温热的血珠，蜿蜒流下，一滴、一滴，洇进身下的泥地里。

藕粉的唇全然苍白，齿缝间挤出细如游丝的低喃：

“你最好……永远带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