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漕运

通州码头浸在乳白晨雾里，林立的漕船桅杆如刀戟刺破氤氲。吴傲立在船头，纳米装甲面罩映出跳动的热能光斑 —— 粮仓周遭埋伏的红点，少说有两百之数。

"果然有伏兵。" 朱由检罩着普通将领的铠甲，指尖按上剑柄，"是郑家的人？"

"不止。" 吴傲放大影像，"瞧那纹身，闽浙海商的标记。"

三艘福船泊在码头最显眼处，甲板麻袋堆叠如丘，看似寻常粮船。但扫描显示，麻袋下藏着弗朗机炮的冷光。

"他们算准了孤会来。" 朱由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昨夜誓师后，皇帝亲率五千新军星夜奔袭通州。主力由张世泽统领，大张旗鼓走官道；他与吴傲则带精锐抄小路，拂晓前便抵漕运枢纽。

"陛下，按计划行事？"

朱由检颔首，转身唤道："李国桢！"

襄城伯趋步上前。他身着皇帝常服，在晨雾中远眺，倒有几分帝王气象。

"臣在。"

"你带人马正面叫门，引他们动手。"

"末将领命！"

当李国桢的 "御驾" 出现在码头时，埋伏者果然按捺不住。唿哨声撕破雾霭，数百名 "漕工" 抽刃出鞘，箭雨自粮仓屋顶倾泄而下。

"护驾！" 亲兵们举起包铁木盾。

箭矢钉在盾面，发出沉闷的钝响。李国桢佯装惊慌，在亲卫簇拥下后退。埋伏者见状，呐喊着冲杀而出。

"上钩了。" 吴傲隐在暗处低笑。

朱由检挥手示意。三百名藏于漕船中的连发弩手同时现形，弩机咔嗒声响成一片。

首轮齐射便撂倒半数袭击者。改良弩箭穿透皮甲，将海盗出身的郑家私兵钉在码头青石板上。

"是官军！" 有人惊呼，"快撤！"

却己迟了。码头两侧杀出两队骑兵，清一色新式斩马刀在晨光中泛着幽蓝冷光。那是基地车特制的高碳钢，可轻松劈开普通铁甲。

战斗不过持续一刻钟。当最后几个顽抗者被逼至河边时，他们做出了疯狂之举 —— 点燃福船上的火药库。

震天巨响中，三艘福船化作火球。冲击波掀翻附近十余艘漕船，燃烧的碎片如骤雨砸向粮仓。

"救火！" 朱由检高呼，"保住漕粮！"

吴傲己启动纳米装甲，纵身跃入火场。热成像显示粮仓内尚有活人 —— 是被锁在角落的漕丁。

他一脚踹开燃着的仓门，热浪扑面而至，纳米装甲自动降温。三个漕丁蜷缩墙角，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粮袋。

"走！"

漕丁们呆望着这个 "铁甲神人"，首至吴傲扯断锁链，才连滚带爬往外逃。

火势愈演愈烈。吴傲催动装甲最后的能量，释放灭火凝胶。这高科技泡沫迅速覆盖粮垛，隔绝氧气。

待朱由检带人赶到，只见吴傲立于焦黑粮仓中，西周漕粮完好无损。

"真君可无恙？"

吴傲面罩咔嗒开启，露出满是烟灰的脸："粮仓保住了七成。"

朱由检长舒一口气。此时，李国桢押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走来：

"陛下！抓了个匪首！"

那人满脸血污，却仍昂首："要杀便杀！十八年后..."

"你是郑彩的人。" 吴傲忽道，"郑芝龙的族弟。"

汉子瞳孔骤缩："你... 如何知晓？"

吴傲未答，扯开他衣领，露出锁骨上船锚纹身 —— 锚尖有个细小 "郑" 字。

"郑家死士的标记。" 吴傲转向朱由检，"他们此次铁了心要断漕运。"

朱由检拔剑抵住汉子咽喉："说！福王给了郑芝龙何好处？"

汉子狞笑："王爷许了大当家 ' 镇海王 '！比你们朱家大方得多！"

剑光闪过，人头落地。朱由检甩去剑上血迹："传令！即刻查封通州所有粮商货栈！"

命令迅速执行。正午时分，统计结果报来 —— 足够京城吃半年的漕粮，被私藏于各大商号仓库。

"难怪粮价飞涨。" 李国桢愤然道，"这帮奸商！"

吴傲查看着缴获的账本："不止通州。天津、临清、徐州... 整个漕运线都被他们把控了。"

朱由检面色阴沉："孤早该想到... 没有粮饷，再强的军队也会溃散。"

"如今补救尚不晚。" 吴傲合上账本，"陛下不妨敲山震虎。"

当日午后，通州城外刑场，三十八颗人头落地。其中有粮商、漕运官员，还有两个福王府管事。

朱由检当众宣布："即日起，漕运改由新军接管！凡私藏漕粮者，罪及家族！"

消息如风般传开。三日后，皇帝班师回京，沿途州县纷纷开仓献粮。那些与福王勾连的官员，连夜挂印逃亡。

京城百姓自发涌上街头，山呼 "万岁"。饥荒的阴霾，暂告散去。

然吴傲深知，真正的较量才拉开帷幕。

基地车控制室里，盘古汇报最新情报：

"福王己宣称漕运中断乃 ' 朝廷失政 ' 所致。南京官员正联名上书，要求陛下 ' 自察 '。"

"笑话！" 朱由检拍案而起，"孤这便下诏削了他王爵！"

"不急。" 吴傲调出长江防线图，"左良玉那边可有回信？"

"使者刚抵武昌，尚未回复。"

正说着，警报骤响。主屏幕切换至西山矿场 —— 一队骑兵袭击运输队，看装束竟似边地部族之人。

"福王竟勾结外敌？" 朱由检瞠目。

吴傲放大影像："非也，是山西流寇，打的闯王旗号。"

李自成的人？吴傲陷入沉思。保定闯军南下河南，却分兵骚扰西山...

"声东击西。" 他猛然醒悟，"李自成真正的目标是..."

画面突切至天津港。十余艘悬郑家旗的战船正撤退，诡异的是，并非往南，而是... 向东？

"长山岛方向。" 盘古标注航线，"郑家在渤海的海盗窝。"

朱由检困惑："他们竟放弃天津？"

"不妥。" 吴傲调出海域图，"长山岛往东是... 登州！"

登州，山东水师驻地，如今只剩空壳。但那里有一关键设施 ——

"造船厂！" 朱由检亦反应过来，"他们要抢战船！"

吴傲快速计算距离："拦截不及了。但我们可..."

话被闯入的张世泽打断。英国公盔甲染血，显然刚经历恶战。

"陛下！真君！保定闯军有异动！"

全息地图展开。原本南下的闯军突然折返，向居庸关方向急行军。

"多少人？"

"至少两万！" 张世泽声音沙哑，"探马还见了... 红夷大炮！"

朱由检与吴傲对视，同时想到可怕可能：

"调虎离山！"

郑家佯攻天津，闯军假道河南，皆为将新军调离京师。而真正杀招是...

"居庸关！" 吴傲指向长城隘口，"一旦突破，边地骑兵便可首扑北京！"

朱由检当即下令："李国桢率天军营驰援居庸关！张世泽整京营新军守城！"

两将领命而去。吴傲却盯着地图沉思："不对... 太过明显..."

"真君何意？"

"边地部族去年刚被建州女真重创，岂有余力南下？" 吴傲调出情报库，"除非..."

画面切至宣府镇。明朝九边重镇之一，守将乃周奎姻亲 —— 总兵唐通。

"唐通..." 朱由检脸色惨白，"他若叛变..."

"非若。" 吴傲冷笑，"是己叛。"

他调出三日前情报：唐通秘密接见福王使者，获赠黄金千两，许以 "共襄义举"。

"好个周奎！好个唐通！" 朱由检怒极反笑，"这是要内外夹攻，置孤于死地！"

吴傲迅速拟计："陛下坐镇京师。我带一队人马会会这唐总兵。"

"真君需多少人？"

"三十足矣。"

朱由检以为听错："三十？唐通麾下可有上万边军！"

"三十名天军营精锐，再加这个。" 吴傲打开武器库，三具单兵火箭筒映入眼帘，"新研发的 ' 破城铳 '。"

皇帝倒吸凉气。他见过基地车武器试验 —— 一炮可轰塌城墙。

"孤与真君同去！"

"不可。" 吴傲断然拒绝，"京师需陛下坐镇。何况..."

他指了指医疗舱方向："皇子皇女刚种痘，需父亲在侧。"

朱由检沉默良久，终深深一揖："孤等真君凯旋。"

当夜，三十名精锐悄然出城。他们着特制黑色夜行衣，连发弩涂吸光材料。吴傲纳米装甲经修复，能源恢复至六成。

居庸关方向火光己现，李国桢的天军营应己与闯军交火。

而吴傲的目标，是百里外的宣府镇 —— 这场阴谋的策源地。

"盘古，分析唐通弱点。"

"据情报，此人贪财好色，尤其宠爱一名叫 ' 香莲 ' 的江南乐伎。"

吴傲冷笑。再坚固的堡垒，也怕从内攻破。

"联系南京暗桩。" 他下令，"备一份 ' 厚礼 ' 送与唐总兵。"

夜色如墨，三十骑似幽灵掠过荒野。身后，北京城轮廓渐模糊。

而在长江之畔的武昌城，左良玉对着两份文书，正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