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外

过了西市的东北门，扑面而来的是寻常街市闻不到的浓郁香料气息。

紧邻的几家酒肆前，站着几个衣着清凉的波斯女子。

“每一个小区域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坊，里面除了做生意的铺面，也会有日常的生活所需。不过，这些门口有舞姬的酒肆，他们的客人更多的是来进货的大唐商人。”秦雨尽职尽责地向众人解说。

“门口这里有一家专卖青琅玕的店，他家有整个一区最好的青琅玕。郎君们要进去看看吗？”走到一家不大的店面前，秦雨问道。

“那种石头并不好看，居然还会有专卖的店？”李承乾不解。

“在某些宗教中，青琅玕是神圣的装饰用品，经常用于宗教仪式，对于信仰这些宗教的人来说，青琅玕有特殊的意义。”秦雨解释道。

秦雨见几人兴致缺缺，忙又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卖得有各色宝石，整个区域就数他家卖的宝石齐全，咱们去看看？”

李承乾点头，几人正要离开。

秦云拉住了秦雨，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只见秦雨脸色大变，看着李承乾几人欲言又止，满脸难色。

“怎么了？”李承乾见他们支支吾吾，开口问道。

“这……几位郎君，我家中出事了，今日这钱我就不要了，对不住众位，我一会儿再给你们找一个咨客。”秦雨心中焦急，却还是先向李承乾几人告饶。

“你这厮……”柴哲威刚刚张嘴，就被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捂着嘴拖到后面。

长孙冲几人都看向李承乾，李承乾又看向张月月。

“别看我，你自己解决。”张月月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你家住何处？方便我们同去吗？”李承乾见他的焦急不似作伪，又可怜他小小年纪就出来谋生，忍不住问道。

“这……”事情的发展是秦雨没想到的，他想过李承乾会怪他扫兴打他一顿，想过李承乾愤怒地将他赶走……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李承乾会提出和他一同回去。

“不方便吗？”李承乾微微皱眉。

“不，不是。”秦雨忙摆手。“其实出事的不是我家……”秦雨好似有难言之隐，嗫嚅半天也无法说出。

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着李承乾行了一礼，“若是郎君不嫌弃，就陪小的走一遭吧。”

他这句话一出，几位少年的表现不一。长孙冲，杜荷还有李崇义眉头紧皱，程处默，尉迟宝林和柴哲威满脸兴奋，魏叔玉和秦怀道一个转着他那把破扇子，一个好奇地看着其他几人，唯有殷元在一边看看李承乾，看看张月月，看看秦雨，怎么都没想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秦雨走得很快，在西市的小巷中七拐八绕，竟是首奔醴泉坊的波斯胡寺而去。

寺庙门口有几个窝棚，是用木头和茅草搭的。其中一个窝棚前围满了人，秦雨发疯似的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人群中间，几个和秦雨差不多大的男孩正围着两个女孩，对她们拳脚相加。

大的那个女孩紧紧地将小的那个抱在怀里，即使被几个人围殴，两人都一声不吭。

秦雨猛的上去将为首的男孩撞倒，压在身下，一拳一拳砸到他脸上。

“张二，去把他们分开。”几个少年首接看呆，张月月看再打要出人命了，忙让张二去制止。

不用怎么拉架，只一手一个提起来，几个男孩儿就都没法反抗。

张月月他们这群人过来时，没费力气，他们这样的衣着，出现在这里，是自带隔离带的。

“秦雨，冷静点。”张月月挥手，就有仆从将还在地上躺着的两个女孩儿抱了过来。

“放开我妹妹！放开我妹妹！”秦雨挣扎得更厉害了。

张月月不管他，仔细检查了两个小女孩儿的伤势，大的那个身上满是淤青，好在没伤到骨头都是外伤。小的那个没受到一点伤，还眨巴着眼睛盯着张月月瞧。

“你们来个人带这个小妹妹去看大夫。”张月月看着几个少年。

“我去吧。”杜荷让身边的仆从将女孩接过来。

一旁的秦雨己经安静下来了，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娘子，不知小的哪儿得罪您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带头闹事的男孩谄媚地说道。

“那两个女孩子犯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打她们？”李承乾很气愤，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子看起来和长乐差不多大，看得人揪心。

“郎君，她们住了我们的窝棚不给钱，小的只是训诫一下，训诫一下。”男孩讪笑道。

“放屁！波斯胡寺的窝棚才不要钱！你们是看我今日寻得了大主顾，才来找平平安安的麻烦的！”秦雨很是激动。

远处一片嘈杂，十几个半大少年从各个角落窜出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快放了秦雨！”领头的男孩指着张二道。

秦雨正想说话，就被张二捂住了嘴。

“你们是什么人？带那么多人来可是想与我们械斗？”张月月看着十几个干干瘦瘦的男孩，“你们可知，依照大唐律例打架斗殴者，无论人数多少都会根据伤情轻重，处以杖刑或徒刑。轻伤者，杖刑加重；重伤者，可能处以流放等更重的刑罚。你们可清楚？”

少年们被她的气势所慑，互相看看，没有人站出来回话。

“奚纯，带他们回去吧，秦雨不会有事的。”秦云这时才从远处跑来。

只见他和那领头的少年嘀咕了一阵，那领头的少年频频看向张月月。

两人说完话，那叫奚纯的男孩不知嘀咕了句什么，就带着其余的少年离开了。

“对不起诸位郎君，奚纯以为你们和孙西他们是一伙的，这才情绪过激了些。”秦云朝张月月几人道歉。

“那少年的事之后再说，你们说说这孙西，他是个什么人？怎么公然在波斯胡寺前打人？”张月月让张二把秦雨放下来，几位仆从搬来凳子，张月月带头坐下，孙西等人被捆在一处，一会儿交与长安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