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宇文

我一瞬间想起了程挺，他为什么就没有比尔那样的耐心。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在我头上的那双温柔而忙碌的手.

丽珠与我走向前台，那儿的柜台上有一叠漂亮的小信封，是用来装给助手的小费用的，美国人会招摇地给小费，日本人会装在信封里，而中国人从来就不给小费，上下5000年都没有这个习惯。

从沙龙出来，我微笑着对丽珠说，“你注意到了吗？比尔很好闻。”

丽珠正地着一面小镜子乐滋滋地打量自己的新发型，听到我的评论，她看看我，“是吗?”

丽珠与我一样喜欢鞋子，她的腿修长迷人，穿系带的高跟鞋露趾很好看。在我的极力怂恿下，她在专卖店买了两双名牌鞋子，都有细细的带子。

接下去的事出乎我意料，埃米喜欢上丽珠了，丽珠总是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戏剧性地被人爱上，而且那些被她吸引的男人往往比她小，对他们她有蜂皇般的魅力。

埃米是纯正的美国人，公司在中国有分部，所以他经常两地跑。之前在酒店遇上他跟艾伦的时候就是他在中国报社出差的时候.

在与埃米一起吃的晚餐上，丽珠穿着刚买的其中一双300美元的淡金色鞋子，引得埃米目光不时地滑地餐底下。但首到她离开纽约，他们俩并没有做过什么，只是长久地亲吻弄乱了彼此的衣服，也就是到了那个地步，并没有更深的举动.年轻不忠而吃软饭的丈夫使丽珠对比她小的男人形成了一种障碍。尽管像埃米这样的男孩代表着纽约男人中最有希望的那一群。

第二天与老板吃饭时，丽珠穿的是另一双，这次是比较贵的那双，450美元的那双，多少被男人伤过的她，当然能在老板与偶遇的约会者间分得孰轻孰重。

一个晴朗的天气，丽珠带着从纽约买的鞋子，带着我给父母买的两件衣服，有些疲倦地离开了纽约.

这期间我一首没有见到艾伦，埃米的朋友，他在巴塞罗纳机场告别后就没出现身，据埃米说他忙生意去了欧洲.

一天晚上跟出版社的人吃饭，到了之的才发现还有两个人，一个在纽约土生土长的离婚女律师。我一首与她们两人说话，忽略了旁边有个身材高大，左手手指有一截残缺的日本男人，因为历史的宿怨中国人不喜欢日本人是一个事实，不过我更介意日本男人那种刻板，好色，及大男子主义的口碑。

但是，在晚餐结束前，我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男人身上，他叫宇文，我们之间流动的空气传递着一丝微妙的化学反应，不知是他的笑声，他的话语，还是他毫不掩饰地投向我的视线，以及一小块从他盘子里切下的他坚持要我尝一下的牛肉，什么东西驱使我在最后一刻仔细审视了他一番。

一件拉丁男人爱穿的领口与襟口印花的式样疯狂的衬衣，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包包，脸上看不出混血特征的五官如隐在雾后般平淡，与疯狂的衬衣与包包相比太过，唯独那双眼睛，我不得不承认那双眼睛非常地亮，像一盏埋于地下几千尺的矿洞里的灯，闪着奇特的光。

这种光甚至能够突然激起女人的欲望，至少是像我这样一辈子都容易被光迷惑的女人......

在三西次电话后，我们有了第一次约会.

那天晚上，到了6点，我还在浴室里手忙脚乱地吹头发。客厅的沙发与地板上扔满了鞋子，，袜子，衣服，书，报纸。电话响起，我快速地跟他说：“请再等10分钟”。

约定的时间之前我总不能完成该做的事，以前不能，以后也不能，大约女人天生就有迟到的爱好.

最终决定了穿那双尖头高跟靴，配上身深紫色着毛外套，带上门，走下楼梯，看到一个高个子站在门外寒风中，用力地跺着脚，像一只棕熊那样，似乎冷得快要晕倒了。是宇文。

他看到了我，似乎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那笑容令冰雪融化，我站在他面前，很奇怪有些腼腆。

他俯下身拥抱我，我这才注意到他除了背上那只世大的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写着“某某百货”的字样的胶袋，扎一个红色的蝴蝶结。

“给你的。”他把胶袋向我一递。

“谢谢，太客气了.....是礼物吗？”我打量着这个大个礼物，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他说，“算是吧。我只是觉得我应该给你这个，而且，商店恰好在打折。”他诚实地说，我笑起来，“里面是什么？”

“你拆开来就知道了。”他的脸上浮起孩子般的笑容。

我飞快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纸箱子，看看上面的图案，居然是一个加湿器！

我瞪大眼睛，他有些紧张，“你不喜欢吗?.....也许是不太浪漫，但我记得你曾经在电话里抱怨纽约太干燥，开了暖气的房间更受不了，让你流鼻血.....”

我眼睛瞪得更大了，忍不住要爆发出来的笑，“我有在电话里那样说话吗？”我喃喃地说，“不过，我真的很需要这个礼物，我是个讲实际的女孩，加湿器比玫瑰好过百倍。”

我说着，抱住他，给了他一个湿吻，吻在嘴唇上，一阵突如其来的静电打在我们的嘴上。

我们趁机放开对方的身体，哈哈大笑起来，“瞧，纽约就是这么干燥。”他说，以此帮助我来掩饰我的兴奋与窘迫.

“我先拿回屋里？”我的脸红红的向着他说。

我提着加湿器转身往楼上跑，他等在楼下的温暖的小厅堂里。

“梦凡”他叫住了我，“不要着急，慢慢来，还有，你最好换一件厚些的上衣，这一件很漂亮，但外面风很大。”

“哈，第一次约会很少能听到这样的建议！”我惊奇地想着，耸耸肩。

当我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件黑色大衣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微笑着.

我己深深地被这个男人所显示的感情所吸引,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温暖，这种温暖很奇怪地让人联想起母亲。

一个加湿器加上一件黑大衣，我想我爱上了他。这个叫宇文的男人。

走过了好几个街区，到了街上一家马来西亚餐馆，由华人所开，与中国菜很接近，我有一个最顽固不化的胃，到了纽约之后几乎每天都吃中国菜，这儿的中国菜肯定不如中国好吃，但聊胜于无.

他们的食物不错，尤其是椰汁饭，豉汁蒸排骨，腐乳炒通菜，宇文很喜欢吃，而且能吃很多，自称一天要吃西五顿，如果吃得不好，心情就不好，又非常地影响他的健康.

“对于我来说，快乐与健康是最重要的.”他说.

“那么钱呢？”我问

“不是太重要，够用就好了，他专心地吃着菜.“不过如果有致富的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我发现，成为亿万富翁需要很大勇气，很多人没有勇气去想象他们真的会赚到钱.”

这番对于钱的评价倒是很让我觉得有他的独到之处.

除了写过几本旅游的书，他的主要职业是独立记录片制作人.

他曾在电话里提到过他最近在做一个记录片项目，片中主角是一个被称作“多米尼加的良心”的歌手约瑟，一个精力充沛的拉丁人.他们俩也是关糸很好的兄弟.

“最近在拍什么片子”我问.

“最近拍的片子困难超过了我的想象，一会儿器材问题，一会人员问题，约瑟还时不时跟我争吵.”他说，“可以跟拉丁人做好朋友，但在一起工作则很痛苦.”他微笑着跟我说.

“噢，对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我喜欢你写的书.”

“所以，你终于看了.”我看着他，脸上浮起胜利的微笑.他有一次说买了英文版，但不太想看，因为担心不喜欢书，会有可能影响他对我的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