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纽约

为小说推广宣传，我不得不在纽约生活一段时间,这期间表姐丽珠和小她几岁的阿D结婚了，果然，她还是那种适宜结婚的人。

恰好丽珠从广州飞来纽约总公司开会，因为她去年的业绩出众，公司视她为宠儿，在时髦的商圈为她订了一个放满鲜花的大套间。我们约在她所住的酒店见面。

她一打开门，我们就笑着尖叫着抱成一团。在纽约见到远道而来的亲人，这种感觉有点怪，但很温暖。尤其是她还带来了广州的特产糯米糍，从小我就喜欢吃的东西，一开始她们还担心会被海关没收。

我拆开一层层细心的包装，拿起一块糍粑放在嘴里，咬上一口后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还是我大中国的东西好吃。

我们，主要是我，不停地说话，好不容易有个大说中国话的机会，我把在纽约的生活发生的事一股脑倾吐给她。

她变得更加成熟端庄，不变的是脸上文雅耐心的笑.

本来她的丈夫，小她几岁的阿D也要一起来的，但签证实在太难，对此我深有体会，莫莫也一首想来纽约玩，但试过几次都拿不到签证。

说起丈夫阿D，丽珠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空气似的，完全没有了当时热恋期的兴奋。

当然相关的谣言我最近通过莫莫和一些别的朋友也听到了一点，艺术家阿D在婚后平淡的生活压迫下进入创作死亡期；花花公子阿D开始频频与小他许多的女孩约会；小丈夫的一张有诸多可疑消费的信用卡被怒火中烧的妻子收回，但不久用神秘的方式和解后又重新拿回了那张信用卡。

当丽珠听说我准备找个外国人结婚时，她吃惊地看了我一会，然后掩嘴大笑起来，她大笑时总是掩嘴，害羞但淑雅，正是她的迷人之片。

“你疯了。”她叹了一口气，“真是莫名其妙，我们像是对换了角色，我一首被认为是合适结婚生子的类型，而人们对你的期待却是周游世界，一路上你写作，你约会，有数不清的男人在路上排成队着着你，现在呢，你跑到纽约花花世界来，却想嫁人啦，而且还想嫁外国人.天哪，我呢，这是我第二次婚姻了，但似乎也维持不了多久......我一次次想结婚，想守住一个人，象中国古话说的那样‘先成家而后立业’但却还是不行。”

她温柔地拉住我的手，“梦凡，再想想吧,相爱容易相守难。”就算要找，也要找一个中国人，委屈了还能找朋友诉说，还能回娘家。

她又叹了口气，“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在城外的人却想挤进去，生活好像总是这样。”

我摇摇头，“不想想太多，想多了,什么样的勇气都会减弱，什么事也做不成。”

我们开始不说话了，吃着咖啡桌上的巧克力，相视而笑，丽珠有些改变，两次不快乐的婚姻，让她对男人有些尖刻。但尽管如此，她成人的气质令她显得不那么脆弱了。

我们决定先去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再去附近的酒吧游荡一下.

在丽珠的“纽约没有好的中餐”及“好的西餐远胜过坏的中餐”理论下，我只好跟她去了一家昂贵的意大利菜馆，虽然我是那种宁可吃坏的中餐也不要吃好的西餐的人，她是客人，再说她请客，更确切地说，是她的公司请客.

意大利的菜味道很正宗，算是贵得有理由，但当我们试图把自己盘子里的菜分一些给对方时，一个瘦而高戴着眼镜的侍者走过来，用某种略带痛苦的语调提醒我们最好不要这么做。因为同时品尝几种不同食物会串味，会影响味觉的纯正。

“也许有一天他们该禁止客人一边吃一边聊天，那也很分神，不是吗？”我说。

“现在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太多的自由引起了浮躁与麻烦，也许有一些制约也不错.人们通过某些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的规定而更懂得珍惜他们己拥有的东西。”丽珠说。

吃完甜品，讨论去什么酒吧，像所有白领贵族阶层的女性一样，丽珠也深受欲望都市的迷惑，想一睹那个剧中人物频频光临的酒吧。同时她又想去上东区的咖啡馆看人吹黑管.最后我们决定去酒吧，因为离得近.

丽珠一共在纽约呆了一周，在她不必与老板碰面的闲暇时间里，我们会一起逛街购物，坐在露天的咖啡让看来也被人看，看百老汇剧与画廊。

依照她在广州的一个纽约朋友推荐，我们还特地去了一间沙龙.

那一天她坚持要坐一坐纽约的地铁，我们都不辨方向，稀里糊涂地走向位于目的地斜对面的出口处，等我们意识到西周静悄悄的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人，突然地从一旁阴影里戏剧性的闪出三条黑色人影，定晴一看是三个黑人小孩，年纪大概有十西五岁的样子，包着白色头巾戴着棒球帽，穿着超低的肥腿裤，几乎看新不出腿长在哪里似的.

丽珠与我都穿着高跟鞋与裙子，新鲜明亮地站在那里像两头极易被掳获来的异国猎物。有那么一瞬间，我本能地想脱下高跟鞋握在手里。

但就那样与三个黑人小孩静静地对峙了半分钟后，台阶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几个拿着相机与地图的美国南部肥佬出现了，我与丽珠迅速地绕过那三个小孩，跑上台阶，走到了车水马龙、阳光明亮的街上。

我们看了看对方，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依旧不太清楚刚才的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总算有些东西可以回广州吹一番了。”我对她开玩笑。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找间咖啡馆喝些东西压压惊.

沙龙的比尔有一头令人印象深刻又略带狂野的长发，随意地披在宽松的白色麻布衫上。

他剪头发的时候一声不吭，双眼充满光与热情，据说他会耐心地照料到你头上的每一根头发，不夸张的，这种认真工作的态度正是他闻名于曼哈顿的关键所在。

他花了整整两个半小时给丽珠剪头发，我则由另一个长发披肩穿着白衬衫的日本人来剪，被人头上摸来摸去的感觉真好，被人照料的感觉真好，而能温柔而耐心地照料女人的男人是最好的。难怪我总是在做头发跟足部按摩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爱上我的发型师和按摩师，尽管那只是几个小时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