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教诲

我醒来时，老爸己从外面回来，为了怕吵到我，屋子里还是一片安静，但从阳台上飘来的烟味让我知道老爸回来了，并且快到晚餐时间了。

我起身下床，走到阳台上跟老爸打招呼。他穿着便服，在暮色中挺着微胖的肚子，渐渐发白的头发在风中轻舞。他沉默地注视了我一会儿，“你睡着了吗？”我点点头，浮上一个笑容，“现在精神很好，可以上山打虎。”

妈妈被推着坐在一把铺有丝绒垫子的椅子里，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一鼻子的食物暖香。

晚上我陪老爸玩了会象棋，妈妈靠在床边，不时地看一下我们下棋。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日常琐事，最后话题扯到我的终生大事上.我不愿多谈，匆匆收了棋，在浴室洗了澡，回到自己房间。

我打电话跟莫莫说我要在家里住一个星期，然后又跟她说程挺一首没联系我，我决定不再为男人焦虑了。

这一星期很快在我陪着妈妈看电视，玩纸牌，喝糖水中度过，在临走前的一夜，我被父亲叫到了书房里，促膝谈心到很晚。

“记得小时候你就爱一个人出去玩，结果总是迷路，你一首是个爱迷路的孩子。“他说。

我坐在他对面的摇椅里抽烟，“是的。”我说，“现在我仍然经常迷路.”

“说到底，你太喜欢冒险，喜欢奇迹的发生,这都不算致命的缺点。但很多事都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在我们父母的眼里永远长不大。”

“可是......”我试图辩解。他挥挥手，“我们不会阻止你做任何想做的事，因为我们阻止不了.......但有一点很重要，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应该负起一切可能的后果。你经常挂在嘴边的自由，只是选择的自由’，一种有前提的自由。

“我同意。”我吐了一口烟，窗开着，书房里有插在花瓶里的香水百合的淡香，“父亲总是了解自己的孩子的，不要用‘老古板’‘老套’这样的字眼来贬低长辈。”

“我没有。”我口是心非地说.

“你太情绪化，绝望的时候两眼一抹黑，高兴的时候又乐得过头。”

“可说实话，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做一个真正出色的作家的前提是摒弃不必要的虚荣心，在浮躁的环境中学会保持心灵的独立。不要对作家这个身份沾沾自喜，你首先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其次才是作家.”

“所以我总是穿着吊带裙和凉鞋去跳舞，我会读好书，听好音乐，做个聪明出色的女人。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妈妈的。我发誓。”

回到广州，我继续伏案工作，敲敲停停，为手头这个长篇小说寻找一个完美的结局。晚上，临睡前我会坐在电脑前收阅朋友们发的邮件。飞鱼与一个女孩子正在热恋，他们去了香港参加一个电影节，他拍下了一些照片用网络传给我，我看到他和一群妖冶的男孩子在沙滩上喝鸡尾酒，他们玩得很狂野，人叠着人，他们有的裸着上身，其中几个家伙还在身上写字。莎丽用英文给我写了电子信件，说我一首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像一幅东方水墨画，既柔美又有想象不到的狂热，能在一瞬间释放出难以言传的感情，像深夜花园里一转瞬即逝的玫瑰。她忘不了我身上那股美妙而危险的气息，像风暴，像暗流，像花瓣。

这是我迄今收到的最不顾一切的情书，出自一个女人手笔，好奇怪的感觉。

我给他们一一都回信，用想得起来的漂亮、俏皮、骇世惊俗的语气，某种意义上，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是用越来越夸张越失控的话语制造追命夺魂的的一群纨绔子弟，是附在这座城市骨头上的蛆虫，但又万分性感，甜蜜地蠕动，城市古怪的浪漫与真正的诗意正是由我们这群人创造的。

有人叫我们另类，有人骂我们垃圾，有人渴望走进这个圈子，从衣着发型到谈吐与亲热方式统统抄袭我们，有人诅咒我们应该带着狗屁似的生活方式躲进冰箱里立马消失。

关上电脑时一个念头突然闪出来，就是管他妈的爱情，誓言，我不再为男人纠结了，不再为感情伤神了，走进浴缸，躺在温水里，有时我会躺着一动不动地睡着，在遍身是水和沐浴露的梦里写一首关于夜晚的诗歌，只记得这么一句，“白昼消失前永远都不知道夜晚为何物，床单上的线条嘴唇的渴望为何物。”

我给莫莫打了电话，约她明天过来一趟，我需要好好倾诉一下，从她失恋后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你小说结尾了吗？”莫莫在电话里问.

“正在结尾，你明天过来，我们喝上几杯就能圆满收官了！”

“你这个坏女人,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闺蜜了，还以为你在男人堆里乐不思蜀呢？”莫莫在电话里打趣我.

“你上次是不是找人收拾阿D了，我看到他脸上的伤了！”

“我那是不小心的,应该是不甘心之后的不小心，本来生气想闹一下，结果不小心划到他脸上了。”莫莫无辜地说。

“好吧，那你现在怎么样？又收拾了哪个成功人士在你的石榴裙下？”

莫莫咯咯大笑，听上去心情特别好，说：“明天見面再跟你说，一时半刻也说不清。”

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被酒精跟男人包围，永远是个幻觉，只到有一天在迷天迷地的随风而去，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她说她会感谢上帝的。

她提出去游泳，露天泳的好处就在于同时能娱乐别人和自己，女人想要简洁快速地吸引男人，除了大跳辣身舞，还有就是露天泳。

“宝贝，对不起，我现在就是不开心，阿D那个小杂种可把我整惨了，元气大伤，好了，不说了，我明天开车来接你，还会有礼物送你。”

“你从实招来，是不是又有新的目標？”我追问她.

“必须的，总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