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职第一天：我的工位长这样？

推开设计部玻璃门的瞬间，喻爱琳捏着工牌的手指猛地收紧。

预想中该是落地窗外飘着云、画板靠着墙的创意空间，此刻被灰色隔断切割成密密麻麻的格子间，像被按扁的蜂巢。每台电脑屏幕都亮着刺眼的蓝光，一半显示着没画完的按钮图标，一半停留在标红的需求文档上。空气中飘着速溶咖啡和打印机墨粉混合的味道，靠窗的工位堆着半人高的设计年鉴，标签纸从书脊耷拉下来，像晒蔫的叶子。她低头看了眼帆布包上 “用设计改变世界” 的刺绣，突然觉得这行字在格子间的阴影里有点可笑。

“新来的？”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从身后传来，喻爱琳回头时，一摞 A4 纸 “啪” 地砸在她怀里。前辈王姐的卷发梢沾着碎发喷雾，手指点着最上面那份文档的右上角：“小喻是吧？这堆需求赶紧打 100 份，下午业务部要开会。”

红底白字的 “紧急” 印章像块烙铁，烫得喻爱琳胳膊发麻。她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纸，另一只手攥紧了口袋里的设计毕业证 —— 烫金的校名校训硌着掌心，上周答辩时导师说 “你的才华该在更广阔的地方发光”，现在这 “广阔地方” 的第一份任务，是给打印机喂纸。

“王姐，我应聘的是 UI 设计师……” 她声音刚冒头就被打断，王姐己经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椅背挂着的工牌晃了晃，“设计部的新人都从打杂开始，打印机在茶水间，卡纸了自己敲两下。”

茶水间的打印机比她想象的更沧桑，机身蒙着层灰，出纸口卡着半张卷成筒的 A4 纸，像只蜷死的蝉。喻爱琳按了下启动键，机器 “咔哒” 响了两声，吐出的纸边缘皱成波浪，墨粉不均匀地晕开，把 “紧急” 印章糊成了红色的云。

她蹲下身扯卡住的纸，指尖被粗糙的纸边划得发疼。碎纸簌簌落在白衬衫上，像撒了把盐。“我的设计梦是从修打印机开始的？” 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让她嘴角发苦，指尖捏着纸页用力一拽，整沓纸突然散了架，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墨粉趁机钻进鼻孔，她打了个喷嚏，眼泪汪汪地去捡纸，却发现每张纸上的需求都像在开玩笑 ——“首页 banner 要会下雨，雨滴里得嵌公司 logo”“登录按钮要做成旋转的魔方，但点一下就得变正方体”。最底下那张用荧光笔标着：“给宠物员工（老板的狗）做个专属打卡界面，要可爱到让人想摸屏幕”。

“需要帮忙吗？” 有人递来张湿巾，喻爱琳抬头时，看见张挂着标准微笑的脸。男人穿熨得笔挺的白衬衫，袖口沾着点咖啡渍却不妨碍整洁，胸牌上写着 “徐海峰”。他弯腰帮她捡纸，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捡起最上面那张需求时，眉毛挑了挑：“新人第一天就碰上周会材料，运气不太好啊。”

“谢谢徐哥，我自己来就行。” 喻爱琳接过湿巾擦手，墨粉在白色纸巾上晕成灰黑色的云。徐海峰己经首起身，视线扫过她怀里的毕业证，笑容更深了点：“刚毕业吧？设计部就这样，多做事少说话，长得快。”

他没再说别的，转身时衬衫下摆扫过打印机，机器突然 “咔哒” 一声，吐出张平整的纸。喻爱琳愣了愣，低头继续跟剩下的纸较劲，等终于抱着 100 份歪歪扭扭的文档往回走时，徐海峰正站在她的工位旁 —— 那是个靠窗的角落，前任留下的马克杯底结着褐色的垢，键盘缝隙里卡着饼干渣。

“以后这就是你的位置了。” 徐海峰指着桌面，目光落在她帆布包上，“‘改变世界’啊？有志向。” 他的语气听不出褒贬，喻爱琳把文档放在桌上，突然想起王姐说的 “多做事少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徐海峰走远，她才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淡蓝色的封面上，是昨晚临睡前写的一行字：“今天也要闪闪发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窗外的云慢吞吞地飘过，格子间的日光灯管 “嗡” 地响了一声，像是在笑她的天真。喻爱琳翻开第一页，在空白处写下：“任务一：学会和打印机和解”，笔尖顿了顿，又添了句 “以及，小心那个叫徐海峰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