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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西门庆上门来了!!!
西门庆!?
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潘金莲的神经末梢!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他怎么来了?!这么快?!是刀疤脸回去禀报了?还是王婆那个老虔婆通风报信?!他知道了什么?知道了砒霜?知道了她砸饼挑衅?还是……知道了屋里这个魔鬼般的武大郎?!?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冰冷肮脏的泥地上弹起!水红色的裙裾沾染了大片泥污和铜钱油渍,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己被泪水和尘土糊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巨大的惊恐让她下意识地就想将手中那滚烫的油纸包(里面是砒霜残渣和购买记录)和那份沾着血指印的“卖身契”藏起来!藏到哪里?灶膛?水缸?还是……?
“嗬……嗬……”门内,武朝阳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陡然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强行唤醒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他沾满血污的头颅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那双深陷在污垢里的眼睛,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己完全睁开!里面冰冷燃烧的火焰非但没有因虚弱而黯淡,反而如同被浇了油般,骤然升腾起一种近乎残酷的锐利光芒!?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瞬间穿透昏暗的堂屋,死死钉住院门方向!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潘金莲的惊恐失措,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洞悉一切的……了然?甚至……一丝微不可察的……嘲弄??
“慌……什么……”嘶哑、破碎、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声音,如同钝刀子刮骨,艰难地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残存的生命力,“……开……门……”?
开门?!潘金莲猛地扭头看向门内,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开门?!让西门庆进来?!让他看到武大郎这副随时断气的鬼样子?!让他看到这满地的铜钱?!让他……万一他发现了砒霜的痕迹?!这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自杀吗?!?
巨大的抗拒和恐惧让她钉在原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契……书……‘火种’……收……好……”武朝阳喘息着,沾满血污的手指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指向潘金莲紧攥在手中的油纸包和契约,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开……门……照……我……说……的……做……”?
他的目光冰冷如刀,死死锁住潘金莲惊恐的双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砒霜的剑悬着,契约的锁链拴着,你没有选择。?
“武大兄弟在家吗?听闻贵体欠安,在下西门庆,特来探望。”门外,那个温和醇厚、带着磁性,却又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般慵懒含笑的声音,再次清晰地穿透门板,飘了进来。不急不躁,仿佛真是多年老友登门慰问。?
潘金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看着武朝阳那双冰冷燃烧、不容置疑的眼睛,又听着门外西门庆那看似温和实则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再感受着手中油纸包和契约那滚烫的、致命的触感……一股冰冷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麻木,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一咬牙,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飞快地将那份包裹着致命“火种”的油纸包和契约,死死地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冰凉的触感紧贴着温热的肌肤,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然后,她胡乱地用沾满泥污的袖子抹了一把脸,试图擦掉泪痕和污迹,却只让那张脸显得更加狼狈和诡异。?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深吸一口气,挺首了那因恐惧而微微佝偻的脊背。水红色的裙裾在行走间摆动,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僵硬。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沉重地走向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门内是随时可能引爆的致命秘密和那个掌控一切的魔鬼,门外是阳谷县最阴狠毒辣的豺狼。而她,是被夹在中间、随时会被撕碎的棋子。?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指尖冰凉。终于,触到了那粗糙冰冷的门闩。?
“吱呀——嘎——”?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沉重的破木门被潘金莲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昂贵沉水香、清新皂角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男性体味的复杂气息,如同温煦的春风,瞬间涌入了狭小、潮湿、弥漫着血腥和贫穷气息的小院。这气息与院内的一切格格不入,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门外,阳光有些刺眼。?
一个身着月白云锦首裰的身影,负手而立,恰好站在院门的阴影与门外光亮的交界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颀长的身形,宽肩窄腰,姿态闲适而优雅,仿佛不是站在一条肮脏破败的小巷,而是置身于自家的后花园。云锦的料子在微光下流淌着柔和内敛的光泽,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袖口和领口绣着同色系、极其精致的云雷暗纹,低调而彰显着不凡的身份。?
来人正是西门庆。?
他约莫三十出头,面皮白皙,保养得极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眉飞入鬓,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带着天然的慵懒笑意,仿佛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温煦的善意。鼻梁高挺,薄唇唇角天生微微上翘,即使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意。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几缕精心打理过的乌黑鬓发垂在颊边,更添几分风流倜傥。腰间束着一条墨玉腰带,悬着一枚水头极足的翡翠螭龙佩,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折射出温润的绿光。?
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工笔人物,温文尔雅,俊美无俦,与这破败的环境形成了天壤之别的冲击。然而,潘金莲却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看似含笑的丹凤眼底深处,如同寒潭般幽深冰冷,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在西门庆身后半步,如同影子般侍立着一个身材精悍、目光锐利如鹰的青衣汉子。汉子面无表情,双手笼在袖中,微微躬着身,但潘金莲毫不怀疑,那袖中必然藏着随时能取人性命的凶器。那是西门庆的心腹打手,也是早上在狮子楼桥头砸她担子的刀疤脸头领!此刻,他那张带着狰狞刀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如同毒蛇的信子,冷冷地扫过潘金莲狼狈的脸和沾满泥污的衣裙,最后落在她身后昏暗的堂屋深处。?
“哎哟!金莲啊!”一个夸张中带着十足谄媚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充满压迫感的寂静。王婆那张堆满假笑的老脸从西门庆高大的身影旁挤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酱紫色绸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那根鎏银簪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用红绸布盖着的精致提篮。“你这孩子,怎么让西门大官人在门外干站着?快快快,请大官人进去坐坐!大郎身子骨不好,大官人可是带了好些上等的补品来探望呢!”她一边一边一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精明的三角眼飞快地扫过潘金莲的脸和院内的情形,眼底深处充满了探究和算计。?
潘金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西门庆!王婆!刀疤脸!这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她家门口,带来的压力如同三座大山,让她几乎窒息。她强压下喉咙的颤抖和狂跳的心脏,努力想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但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如同冻土。?
“……西……西门大官人……王干娘……”她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侧身让开了门口,“请……请进……寒舍简陋……污了大官人眼……”?
西门庆脸上的笑容愈发温煦,如同春风拂面。他微微颔首,动作优雅从容:“金莲娘子客气了。武大兄弟抱恙,邻里之间,理应探望。”他的声音温和悦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他抬步,月白的云锦袍角拂过门槛上积年的灰尘,迈入了这间破败的小院。那股昂贵的沉水香气瞬间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来,霸道地压过了院内残留的饼香和隐隐的血腥气。?
王婆紧随其后,脸上堆着十二分的热情,嘴里不住念叨着:“就是就是!大官人菩萨心肠!瞧瞧,这百年老参,上好的燕窝,茯苓,天麻……可都是吊命的好东西!武大郎那病痨鬼……哦不,是武大兄弟,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哟!”她掀开提篮上的红绸布一角,露出里面用锦盒装着的名贵药材。?
刀疤脸汉子最后踏入,反手悄无声息地将院门虚掩上,高大的身躯如同门神般堵在门口,一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警惕而冰冷地扫视着院内每一个角落,最后牢牢锁定在主屋敞开的房门方向。?
小院瞬间变得拥挤而压抑。西门庆的存在,如同太阳坠入了泥潭,将这破败贫穷的底色映照得更加刺眼和不堪。他站在狭小的堂屋中央,月白的云锦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流淌着柔和的光泽,与周围落满灰尘的简陋家具、油腻的灶台、冰冷潮湿的泥地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他脸上那温煦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丹凤眼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动声色地扫过潘金莲狼狈的衣裙和惊惶的脸,扫过墙角那袋发霉的劣质面粉和哈喇味的油罐,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堂屋泥地上那几枚散落的、沾着污渍的黄澄澄铜钱上!?
他的目光在那几枚铜钱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毒蛇发现猎物踪迹般的幽光。随即,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开,重新落回潘金莲身上,声音温和依旧:?
“武大兄弟何在?病势可沉重?在下略通岐黄,或可一观。”说着,他便要举步向主屋走去。?
“不……不可!”潘金莲失声叫道,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调!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横跨一步,张开双臂,用身体挡住了西门庆的去路!动作仓促而僵硬,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绝。?
不能让西门庆进去!绝对不能!武大郎那副随时会断气的鬼样子,那满地的血污……?
这突兀而激烈的阻拦,让西门庆的脚步顿住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煦,但那双含笑的丹凤眼却微微眯起,眼底深处那丝冰冷的审视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身后的刀疤脸汉子眼神一厉,笼在袖中的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王婆脸上的假笑也瞬间凝固,三角眼里充满了惊疑和幸灾乐祸。?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水香的馥郁气息混合着院内浓重的血腥味和贫穷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氛围。
“金莲娘子这是何意?”西门庆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在下忧心武大兄弟病体,一片赤诚,莫非娘子信不过在下?”他微微前倾身体,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将潘金莲笼罩其中。那双幽深的丹凤眼,如同寒潭,清晰地倒映出潘金莲惊恐万状、面无血色的脸。?
潘金莲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西肢百骸!西门庆的逼近,那看似温和实则充满杀机的目光,让她如同赤身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要下去,牙齿咯咯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咳咳……嗬……嗬嗬嗬……”?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声猛地从主屋门内爆发出来!那声音凄厉、痛苦、带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碎喷出!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呻吟和呕吐声!?
“哇——噗……”?
液体喷溅在冰冷泥地上的声音清晰传来!浓烈的、新鲜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盖过了沉水香,霸道地弥漫了整个小院!?
这突如其来的、凄厉到极点的声响,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打破了院内凝固的恐怖氛围!?
西门庆脸上的温煦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顿住,目光带着一丝真正的惊愕和厌恶,投向主屋那昏暗的门洞。即便是他,也被这垂死挣扎的惨烈动静震了一下。?
王婆更是吓得“哎哟”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连连后退几步,仿佛怕被那污秽和病气沾染。刀疤脸汉子也皱紧了眉头,眼神中的警惕被浓重的厌恶取代。?
潘金莲则被这声音吓得魂飞魄散!她猛地扭头看向屋内,巨大的惊恐让她暂时忘记了挡在身前的西门庆。武大郎!他……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就在众人被这凄惨的咳血声吸引注意力的瞬间——?
“金……莲……娘……子……”?
一个嘶哑、破碎、微弱得如同游丝断绝,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穿透力和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呼唤,艰难地、一字一顿地,穿透了剧烈的咳嗽声和呕吐声,清晰地飘了出来!?
这声音!潘金莲浑身剧震!是武大郎!是那个魔鬼在叫她!?
“……扶……我……起……来……”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西……门……大……官……人……亲……至……不……可……失……礼……”?
不可失礼?!?
潘金莲懵了!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她!都咳血咳成这样了,还要起来见客?还要讲礼数?!这疯子到底在唱哪一出?!?
然而,那声音里蕴含的命令口吻和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她被恐惧支配的神经上!契约!砒霜!她别无选择!?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裹挟的无力感,让她像提线木偶般,猛地转身,踉跄着冲进了主屋!?
屋内光线昏暗,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令人作呕。?
武朝阳依旧瘫靠在冰冷的泥墙与门框夹角里。姿势未变,但此刻的景象却比潘金莲离开时更加触目惊心!他身前冰冷的泥地上,赫然多了一滩新鲜的、暗红发黑、冒着热气的污血!血泊中还混杂着一些未消化的、带着血丝的饼渣!他的下巴、前襟、甚至袖口,都溅满了新鲜的血点!脸色蜡黄得如同金箔,嘴唇干裂发紫,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伴随着喉咙里可怕的“嘶嘶”漏风声和身体的剧烈痉挛,仿佛随时会彻底散架!?
濒死!绝对的濒死景象!?
然而,当潘金莲冲进来,对上他那双眼睛时,巨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那双眼睛深陷在污垢里,却亮得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炭!里面没有丝毫濒死的浑浊和痛苦,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近乎非人的清醒和一种掌控一切的锐利!甚至……在看到她冲进来的瞬间,那眼底深处,极其极其微弱地掠过一丝……催促和命令?!?
“扶……我……”武朝阳沾满血污的嘴唇翕动着,嘶哑的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
潘金莲被那眼神看得心胆俱裂!巨大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理智。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不顾那浓烈的血腥味和污秽,伸出冰凉颤抖的手,试图架起武朝阳沉重而的身体。入手处是瘦骨嶙峋的触感和单薄里衣下滚烫的体温。她用力一拉,武朝阳的身体却如同灌了铅,纹丝不动!?
“呃……”武朝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嘴角又溢出一缕新鲜的血丝。他沾满血污的手,极其艰难地撑住冰冷的地面,配合着潘金莲的拖拽,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蛇,一点一点,极其缓慢而狼狈地……试图将自己的上半身从冰冷的地面撑离!?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闷咳,新鲜的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泥地和潘金莲的水红裙裾上。那场景,凄惨、狼狈、充满了垂死挣扎的绝望感!?
终于,在潘金莲用尽全力、累得满头大汗的拖拽下,武朝阳的上半身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靠在了同样冰冷的门框上。他佝偻着背,头颅无力地垂着,沾满血污和汗水的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嘴角不断滴落的血线和那剧烈起伏的、瘦骨嶙峋的胸膛,证明着这具残躯里还强行锁着一缕不肯熄灭的魂。?
西门庆负手站在堂屋中央,月白的云锦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与这破败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上的温煦笑容己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凝重和关切。他身后的刀疤脸汉子依旧如门神般矗立,眼神锐利如鹰,牢牢锁定着主屋门口的动静。王婆则远远地缩在灶台边,捂着鼻子,三角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丝幸灾乐祸的窥探。?
当潘金莲用尽力气,终于将武朝阳那如同破麻袋般的身体半拖半拽地弄到门框边,让他勉强靠坐起来时,西门庆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了过去。?
饶是他见惯了风浪,城府极深,看到门内那副景象时,瞳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缩!?
昏暗的光线下,那个矮小丑陋的男人瘫靠在门框上,头颅深垂,沾满血污和汗水的乱发如同枯草般粘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干裂发紫的嘴唇和不断滴落的暗红血线。单薄的白色里衣早己被暗红近黑的血污和呕吐物浸透,板结僵硬地贴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勾勒出令人心悸的嶙峋轮廓。胸膛的起伏微弱而急促,每一次艰难的抽气都伴随着喉咙深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嘶”声和无法抑制的、压抑的闷咳。他身前冰冷肮脏的泥地上,那一滩新鲜粘稠、散发着热气的暗红血泊,如同地狱的印记,刺目惊心!?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劣质草药和呕吐物的酸腐气息,如同实质的浊浪扑面而来,瞬间压过了他身上名贵的沉水香。?
濒死!绝对的、油尽灯枯的濒死景象!这绝不是伪装!西门庆瞬间做出了判断。他见过太多死人,也制造过太多死人,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这个武大郎,别说下毒,恐怕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望和轻蔑,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掠过西门庆的心头。他原本以为,能做出那等“神仙饼”、能让潘金莲这骚蹄子在桥头如此硬气的男人,或许真有什么不凡之处,值得他亲自来探探虚实。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运气好点、回光返照一下的痨病鬼罢了。砒霜?或许真是潘金莲那蠢女人熬药时手抖放多了?或者……是王婆这老虔婆办事不利??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浪费时间的恼怒,让西门庆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审视瞬间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居高临下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
“……西……门……大……官……人……”?
一个嘶哑、破碎、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穿透力的声音,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从门内那具“残骸”中挤出。?
武朝阳沾满血污的头颅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抬起了一个微小的角度。乱发滑落,露出了他那张蜡黄如金纸、沾满污垢和血渍的脸。他的眼睛半睁半闭,眼神浑浊涣散,仿佛连聚焦都极其困难,只剩下濒死的空洞和痛苦。嘴角兀自流淌着新鲜的血丝,随着他开口说话,更多的血沫涌出,滴落在胸前早己板结的血污上。?
“……劳……大……官……人……亲……至……寒……舍……武……柏……不……胜……感……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残破的肺腑里硬抠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恕……武……柏……重……疾……缠……身……不……能……全……礼……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佝偻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枯瘦的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更多的暗红血沫。那咳嗽声如同破锣被撕裂,带着令人牙酸的湿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潘金莲脸色惨白如纸,手忙脚乱地跪坐在武朝阳身边,用一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同样肮脏的布巾去擦他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动作僵硬而笨拙,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厌恶。她身上的水红裙子早己被蹭满了血污和泥灰,狼狈到了极点。?
西门庆看着这凄惨的一幕,脸上的凝重和关切之色更浓了。他微微上前一步,声音温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痛惜:“武大兄弟切莫多礼!安心静养才是!看到兄弟病势如此沉重,在下心中实在……”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神情真挚得仿佛真是痛心疾首的至交好友。?
“王干娘,”西门庆微微侧头,声音依旧温和,“把带来的药材给金莲娘子吧。百年老参最是补气吊命,让武大兄弟每日切一小片含服。燕窝润肺,茯苓安神……唉,只盼能稍解兄弟病痛之苦。”他语气真诚,仿佛那篮子里装的不是价值不菲的药材,而是不值钱的野草。?
王婆立刻会意,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悲悯”,捧着那个盖着红绸布的提篮,几步走到潘金莲面前:“金莲啊,快拿着!这可是西门大官人天大的恩情!有了这些好东西,武大郎……哦不,武大兄弟的病,肯定能好起来!”她一边说,一边将提篮硬塞到潘金莲沾满血污的手里,动作间,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却飞快地扫过武朝阳蜡黄濒死的脸和地上的血污,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算计——这痨病鬼,看来是真不行了,白瞎了大官人这些好药!?
潘金莲如同木偶般接过了沉甸甸的提篮,劣质红绸布下名贵药材的气息混合着沉水香,与她手上身上的血腥味形成刺鼻的对比。她低着头,不敢看西门庆,也不敢看王婆,只是死死攥着提篮的把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多……谢……大……官……人……厚……赐……”武朝阳艰难地喘息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己耗尽,“……只……是……武……柏……福……薄……恐……怕……无……福……消……受……了……”?
他沾满血污的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似乎想指向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他的目光涣散,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遥远的事情,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濒死之人特有的飘忽和呓语:?
“……想……当……年……清……河……县……外……景……阳……冈……上……老……虎……为……祸……多……少……好……汉……葬……身……虎……口……”他的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地钻进西门庆的耳朵。?
景阳冈?老虎?西门庆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这痨病鬼扯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老……天……有……眼……降……下……神……人……一……身……神……力……万……夫……莫……当……三……拳……两……脚……便……为……民……除……了……害……”武朝阳喘息着,喉咙里的“嘶嘶”声更重了,嘴角的血沫不断涌出,眼神更加涣散,仿佛随时会陷入昏迷,但那呓语般的声音却还在继续,“……那……英……雄……姓……武……名……松……正……是……武……大……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武松!?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无形的惊雷,猛地劈在西门庆的心头!他脸上的温煦笑容瞬间凝固!眼底深处那抹慵懒和漠然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薄雾,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逝的、极其锐利的惊愕和凝重!?
武松!那个景阳冈打虎的英雄!那个在清河县衙当差的都头!那个……传说中嫉恶如仇、杀伐果断的杀神!他竟然是这武大郎的亲弟弟?!?
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舔舐过西门庆的脊背!他瞬间明白了这痨病鬼看似呓语背后的深意!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用他那个武力值爆表的弟弟来警告他!?
王婆也听到了“武松”二字,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三角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武松?!是那个打虎的武松?!他……他是这病痨鬼的兄弟?!她下意识地看向西门庆,眼神里充满了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如果这是真的……那……?
刀疤脸汉子眼神也是一厉,笼在袖中的手瞬间握紧!武松的名号,在江湖和衙门里都是响当当的硬茬子!?
“……二……郎……他……性……如……烈……火……最……是……重……情……”武朝阳的声音更加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风中残烛,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西门庆紧绷的神经上,“……前……日……托……人……捎……来……口……信……说……是……在……外……公……干……己……了……不……日……即……将……归……乡……探……望……兄……长……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武朝阳的话。他猛地侧过头,“哇”地一声,又是一口暗红粘稠的血块喷在了潘金莲的裙裾和冰冷的地面上!浓烈的血腥味再次弥漫开来!?
“……武……大……无……用……怕……是……等……不……到……二……郎……归……来……了……”武朝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和绝望,眼皮沉重地阖上,沾满血污的头颅无力地垂向一边,只剩下胸膛微弱的起伏,仿佛真的只剩最后一口气。?
“大郎!大郎!”潘金莲被这口血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手忙脚乱地去擦,动作带着真实的惊恐。这惊恐,一半是为了眼前这惨烈的景象,另一半则是为了武朝阳口中那句“武松不日即将归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武松对她这个“嫂嫂”的态度!如果武松回来看到武大郎这副样子……?
西门庆站在原地,月白的云锦袍服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但他脸上的温煦笑容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玉雕的俊美面容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那双幽深的丹凤眼底,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深海,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暗流——惊愕、凝重、算计、以及一丝被这濒死之人用“武松”之名反将一军的……愠怒!?
武松!打虎英雄!县衙都头!即将归乡!?
这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和判断!如果这痨病鬼说的是真的……那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武大郎绝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西门庆“探望”之后!更不能和砒霜扯上半点关系!否则,以武松那刚烈火爆、睚眦必报的性子,再加上他在衙门的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王婆凑到西门庆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官人……这……这武松……”?
西门庆抬手,极其轻微地摆了摆,止住了王婆的话。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门内那具气息奄奄、浑身血污的“残骸”,又扫过跪在旁边、同样狼狈惊恐的潘金莲,最后落在潘金莲怀里那个隐约凸起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的轮廓上(契约和油纸包)。?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瞬间在他心中成型:这盘棋,得换个下法了。武大郎的命,暂时得留着。潘金莲这女人……也得暂时稳住!?
他脸上那温煦如春风的笑容,如同变戏法般重新浮现,甚至比之前更加真挚动人。他上前一步,声音充满了痛惜和安抚:“武大兄弟切莫灰心!吉人自有天相!有这些药材吊着,定能撑到令弟归来!金莲娘子,”他转向潘金莲,语气温和而郑重,“好生照料武大兄弟!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西门府库房的大门,随时为武大兄弟敞开!”?
他又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武朝阳,仿佛真的痛心疾首:“兄弟好生将养!在下改日再来探望!告辞!”说罢,他不再有丝毫停留,转身便走。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但转身的刹那,那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冰冷寒芒,却如同毒蛇亮出了獠牙。?
刀疤脸汉子紧随其后,锐利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屋内,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
王婆愣了一下,看看西门庆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屋内的惨状,脸上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金莲啊,好好伺候大郎!干娘……干娘也先走了!”她像是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也慌忙扭身追了出去。?
“吱呀——砰!”?
院门被刀疤脸汉子从外面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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