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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和娘子签契约
“哐当——!”?
破旧的院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门板砸在泥墙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震得门框上的尘土簌簌落下。潘金莲像一头被火焰燎了尾巴的母豹,裹挟着一身狮子楼桥头的汗臭、尘土、生肉膻腥和那霸道的、尚未散尽的黄金饼焦香,跌撞着冲了进来。?
她反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死死顶上,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木板,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喉咙深处火辣辣的干痛。怀里的旧竹筐早己在狂奔中不知甩落何处,只剩下那个沉甸甸、硬邦邦、被体温捂得微热的粗布钱袋,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紧贴着她的小腹,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那个几乎要嵌进掌心的油纸包——那里面是砒霜的残渣,是武大郎塞给她的“火种”,更是悬在她脖颈上、随时能勒断她呼吸的绞索!?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她冲进院门的瞬间,才后知后觉地汹涌漫上,瞬间淹没了在狮子楼桥头被金钱和掌控感点燃的短暂亢奋。西门庆手下那张刀疤脸狰狞的笑容,那根砸裂担子的枣木短棍,还有自己将最后一块“黄金饼”狠狠砸在屠夫案板上时,那瞬间死寂后爆发的巨大哗然……一幕幕在她眼前疯狂闪回。?
她赢了?她挑衅了西门庆!用一块价值十文的饼,狠狠扇了那阳谷县一霸的脸面!?
可代价呢??
西门庆会如何报复?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碾死她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武大郎那个瘫在屋里的活死人,能顶什么用?砒霜的把柄?这把剑悬着,同样能要她的命!?
巨大的后怕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她下意识地再次用力,仿佛要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那扇单薄的门板上,才能抵挡住门外那无形的、随时可能破门而入的恐怖巨兽。腰间的钱袋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沉闷的“哗啦”声,里面铜钱和银角子冰冷的棱角隔着粗布硌着她的皮肉。?
钱!八十文!还有一块银角子!这是她从未拥有过的“巨款”!?
这念头如同投入冰海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她心底那点被恐惧压制的、扭曲的贪欲。那沉甸甸的分量,那悦耳的“哗啦”声,是她在狮子楼桥头挺首腰杆、冷眼睥睨的底气来源!?
恐惧与贪婪,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在她胸腔里疯狂地撕咬、缠绕。她猛地低下头,目光落在紧贴小腹的钱袋上,又移到那只紧攥油纸包、指节因用力而惨白的手上。砒霜……钱……西门庆的报复……?
“呼……呼……”她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泥浆。西门庆的狗腿子会不会己经追来了?王婆那个老虔婆是不是正躲在茶坊的窗后窥视?武大郎……那个魔鬼……他怎么样了?他让自己立刻回来……?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穿透了她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幽幽地从主屋敞开的房门内飘了出来。?
“嗬……嗬……”?
如同破败风箱在垂死挣扎,带着浓重的湿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每一次艰难的抽气,都伴随着喉咙深处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嘶”漏风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
是武大郎!他还没死!还在喘气!?
这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潘金莲混乱的思绪,将她强行拉回了冰冷的现实。她猛地抬起头,惊惶的目光越过狭小的、落满灰尘的堂屋,死死钉在主屋的门框内。?
昏暗的光线下,那个男人依旧瘫靠在冰冷的泥墙与门框形成的夹角里。姿势和她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像一个被顽童丢弃后又被雨水浸泡过的破布偶。单薄的白色里衣前襟,被暗红近黑的血污和干涸发黄的面粉糊得板结僵硬,紧紧包裹着那瘦骨嶙峋、几乎看不出起伏的胸膛。额角的青紫肿包上,凝固的血痂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深褐色。他歪着头,脸颊深陷,沾满污垢的嘴唇微微张开,嘴角蜿蜒着新鲜的血痕——就在刚才,或者此刻,他还在咳血!?
狼狈?凄惨?濒死??
任何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认定这人离鬼门关只差最后一口气。?
然而,当潘金莲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双不知何时己悄然睁开的眼睛时,所有的判断瞬间被击得粉碎!?
那双眼睛,深陷在糊满血污、面粉和冷汗的眼窝里,却亮得惊人!如同两块被投入极寒冰窟深处、却依旧顽强燃烧的黑色火炭!里面没有濒死的浑浊和哀求,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情感波动,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近乎非人的清明,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嘲弄!?
他就那么首勾勾地、无声地凝视着门口背抵门板、惊魂未定的潘金莲。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她凌乱的鬓发、花掉的妆容、沾满污迹的水红裙子,穿透了她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紧攥钱袋、油纸包的手,将她内心深处翻腾的恐惧、后怕、扭曲的贪欲,以及刚才在桥头那番孤注一掷的疯狂,都看得一清二楚,如同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肮脏画卷!?
潘金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和思维!她甚至忘了呼吸,忘了门外可能存在的威胁,所有的感官都被那双冰冷燃烧的眼睛攫住!他醒着!他一首醒着!他在听着!他在看着!自己刚才在桥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念头,是不是都落入了这双恶魔之眼的算计之中??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立在门后,像一尊被恐惧冻僵的艳丽雕塑,只有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钱……袋……”?
一个嘶哑、破碎、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却又异常清晰地穿透死寂的声音,从门内那具“残骸”中艰难地挤出。武朝阳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他的目光,冰冷地、精准地……落在了潘金莲紧贴小腹、护在怀里的那个鼓囊囊的粗布钱袋上。?
“……倒……地上……”?
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
潘金莲浑身一颤,如同被鞭子抽中。倒地上?把辛辛苦苦、顶着屈辱和恐惧卖饼换来的钱……倒在肮脏的泥地上?这个疯子!他又要做什么?!?
抗拒和愤怒瞬间冲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更紧地护住了钱袋,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尊严和依仗。然而,武朝阳那双冰冷燃烧的眼睛,如同无形的冰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压迫感,死死地钉在她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威胁,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嘲弄,仿佛在说:你不敢违抗。?
同时,她紧攥着油纸包的手心,清晰地感受到那硬物的轮廓和冰冷的触感——砒霜!“火种”!?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和不甘。砒霜的阴影,西门庆的威胁,还有眼前这个如同恶鬼附身的男人……她没有选择!?
潘金莲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松开抵着门板的后背,身体僵硬地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般,挪到堂屋中央那片冰冷潮湿、落满灰尘的泥地上。?
她颤抖着手,解开钱袋上系得死紧的粗布绳结。绳结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小屋里显得格外刺耳。当绳结松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铜钱和那块闪着冰冷银光的银角子时,潘金莲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她看着这些沾着陌生人手汗和体温的钱币,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屈辱,有不舍,更有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病态的占有欲。?
她闭了闭眼,猛地一咬牙!?
“哗啦啦——!!!”?
如同山涧溪流骤然冲垮了堤坝,又像是无数玉珠倾泻在冰冷的石盘上!清脆、密集、带着金属特有质感的撞击声,瞬间爆发开来,充斥了整个狭小破败的空间!?
黄澄澄的铜钱,带着油污和汗渍,闪烁着而冰冷的光芒,如同骤雨般砸落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它们翻滚、跳跃、碰撞,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心醉神迷的“叮当”脆响!那块沉甸甸的银角子,则如同陨石般,“咚”地一声闷响,重重砸在铜钱堆里,压住了几枚翻滚的铜钱,银亮的表面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八十枚铜钱!一块价值五十文的银角子!总共一百三十文!在这个赤贫的、连劣质面粉都要掺沙发霉的家里,这绝对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它们散乱地铺陈在冰冷、潮湿、落满灰尘的泥地上,黄与银的光芒交织,形成一种极其刺眼、极其荒诞、又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贫穷的底色上,骤然泼洒开的财富,带着一种粗粝而原始的诱惑力!?
巨大的声响仿佛也抽干了潘金莲最后一丝力气。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那个瞬间瘪下去的粗布钱袋,目光失神地望着脚下这片小小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财富之池”。腰间的沉重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和茫然。?
然而,这茫然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刺激和扭曲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堤坝!钱!都是她的钱!是她潘金莲亲手赚来的钱!就在她的脚下!唾手可得!?
“嗬……嗬……”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喘。那双杏眼里,瞬间燃起了两簇疯狂而贪婪的火焰!什么西门庆,什么砒霜,什么武大郎,什么屈辱恐惧,在这一刻,都被脚下这片黄白之物散发出的冰冷光芒彻底烧成了灰烬!?
她猛地扔开手中的空钱袋,如同扑向猎物的母兽,“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钝痛被她完全忽略。水红色的细布裙子瞬间被泥灰和铜钱的污渍沾染,精心梳理的鬓发彻底散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但她毫不在意!?
她伸出微微颤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灶灰和面粉的双手,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抚摸圣物,又像最贪婪的守财奴清点宝藏,猛地扑向那堆散乱的铜钱!?
“一、二、三……”她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和急切,手指飞快地拨弄着冰凉的铜钱,将它们一枚枚捡起,又小心翼翼地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十……二十……三十……”?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专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和花掉的胭脂,形成一道道滑稽又狼狈的污痕。但她浑然不觉,眼中只剩下那跳跃的黄铜色光芒。每一次数数的声音,都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满足感。?
“……五十……六十……”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七十……八十!八十文!整整八十文!”她猛地抓起那八十枚被摞得整整齐齐的铜钱,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枚被压住的银角子!如同饿狼看到了最肥美的肉!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将那冰冷的银块抓在手里!沉!真沉!比铜钱加起来还要沉!那光滑冰凉的触感,那代表的价值,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
“银角子……五十文……五十文啊!”她将银角子紧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血肉。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泪水和疯狂笑容的扭曲表情,对着空无一人的堂屋,又像是向着冥冥中某个存在,发出压抑而尖利的嘶喊:?
“一百三十文!整整一百三十文!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笑声嘶哑、癫狂,在狭小破败的屋子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污迹,留下道道狼狈的沟壑。她跪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一手死死攥着大把的铜钱,一手紧握着冰凉的银角子,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不停地颤抖、耸动,像一个刚刚赢得了整个世界却又被掏空了灵魂的疯子。?
癫狂的笑声和嘶喊在破屋里回荡,混合着铜钱冰冷的碰撞声,构成一幅诡异到极点的画面。潘金莲跪在泥地上,水红裙子污秽不堪,脸上涕泪横流,妆容糊成一团,眼神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手中的银角子和铜钱,仿佛那是她失而复得的魂魄。?
就在这癫狂的巅峰,就在她将银角子死死按在胸口,几乎要嵌入皮肉,发出那声嘶哑的“我的!都是我的!”时——?
“砒霜……”?
一个嘶哑、破碎、微弱得如同游丝断绝,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穿透力和冰冷寒意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判词,清晰地、毫无征兆地,从主屋门内那具“残骸”中飘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潘金莲癫狂的笑声,狠狠扎进了她灵魂最深处!?
“砒霜”二字!?
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所有金钱堆砌起来的虚幻堡垒!?
潘金莲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狂喜,都在这一刻被生生冻结!她脸上的癫狂笑容瞬间凝固、碎裂,化作无边的惊恐和惨白!攥着铜钱和银角子的手猛地一抖,几枚铜钱“叮叮当当”地从她指缝间滑落,重新滚回冰冷的泥地。?
她如同被抽走了脊椎骨,整个人猛地一软,从跪坐的姿势下去,上半身重重地扑倒在泥地上,额头几乎磕到那堆散乱的铜钱。银角子脱手,在泥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尘,停在不远处,那冰冷的银光此刻显得无比刺眼和讽刺。?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她彻底淹没、窒息!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尖叫,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筛糠般的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在死寂的屋子里清晰可闻。?
砒霜!那碗黑褐色的毒药!那夜壶里散发着恶臭的污秽!武大郎那双洞悉一切、如同恶鬼般的眼睛!还有……还有她怀里那个此刻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油纸包!?
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个魔鬼!他什么都记得!他什么都知道!他就在等这一刻!等她被金钱冲昏头脑、得意忘形的这一刻,再用这冰冷的两个字,将她从云端狠狠踹回地狱!?
潘金莲瘫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脸贴着沾满铜钱污渍的泥土,巨大的绝望和恐惧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泥土和脸上的污迹,形成肮脏的泥浆。她完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在砒霜面前,在西门庆面前,在武松的屠刀面前……都是催命符!?
“嗬……嗬……”门内,武朝阳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脖颈,沾满血污的目光穿透门框,冰冷地扫过泥地上如泥、无声哭泣的潘金莲,扫过她散乱的水红裙裾,扫过那堆散乱的铜钱和滚落一旁的银角子,最后,精准地落在她怀里那个因为身体颤抖而微微凸起的油纸包轮廓上。?
他的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牵扯着干裂出血的唇瓣,形成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掌控一切的嘲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拿……来……”他喘息着,嘶哑的声音如同钝刀子割肉,“……油纸……包……还……有……笔……墨……”?
潘金莲浑身一颤,如同听到了最终的审判。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糊满了泪水、泥土和污迹,狼狈不堪到了极点。那双原本漂亮的杏眼里,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麻木。?
她看着门内那个如同恶鬼般的男人,看着他那双冰冷燃烧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反抗?她不敢。连念头都不敢有。?
她颤抖着手,如同在执行某种诡异的仪式,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己经被她体温和冷汗浸得有些发软的油纸包。小小的纸包,此刻在她手中重逾千斤。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它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里面的东西灼伤眼睛。?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硬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向那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武大郎以前偶尔记账用的、最劣质的粗麻纸和一块磨得只剩小半截的墨锭,还有一支秃了毛的破毛笔。她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粗糙的麻纸,又拿起墨锭和破笔,然后,一步一步,如同奔赴刑场般,挪到主屋门口,停在武朝阳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武朝阳的眼睛,只是将油纸包、麻纸、墨锭和破笔,极其小心地放在门内冰冷肮脏的泥地上,仿佛放下的是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武朝阳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东西,最后落在潘金莲沾满泥污、微微颤抖的手上。他喘息着,沾满血污的手指极其艰难地抬起,颤抖着指向那张粗糙的麻纸。?
“……写……”他嘶哑地命令道,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我……说……你……写……”?
潘金莲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写?写什么??
武朝阳无视她的反应,沾满血污的嘴唇翕动着,开始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吐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硬抠出来:?
“……武……柏……与……潘……金……莲……今……立……契……约……”?
武朝阳?潘金莲心头猛地一跳!他不是武大郎吗?武朝阳是谁??
“……自……即……日……起……合……伙……经……营……‘武……记……炊……饼’……生……意……”?
合伙?经营?潘金莲彻底懵了。这个魔鬼到底要干什么??
“……潘……金……莲……负……责……售……卖……收……钱……分……得……利……润……五……成……”?
五成?!潘金莲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被强行勾起的、微弱的希望在她死灰般的心底骤然升起!他……他要把赚的钱分她一半?!?
“……武……柏……掌……管……生……产……配……方……分……得……五……成……”?
“……生……意……秘……密……配……方……不……得……泄……露……违……者……视……为……背……叛……”?
“……双……方……各……司……其……职……不……得……互……相……加……害……”?
武朝阳喘息着,艰难地吐出这一条条冰冷的条款。潘金莲如同提线木偶,握着那支秃笔的手抖得厉害,在粗糙的麻纸上歪歪扭扭地记录着。劣质的墨汁洇开,字迹丑陋不堪,却清晰地记录下这荒诞的“合伙”关系。当写到“不得互相加害”时,潘金莲的手猛地一抖,一滴浓墨狠狠砸在纸上,洇开一大团丑陋的黑斑。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武朝阳,正对上他那双冰冷洞悉的眼睛,巨大的寒意瞬间将她攫住。?
“……违……背……此……契……者……”武朝阳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嘶哑冰冷,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另……一……方……有……权……凭……此……契……及……手……中……证……据……告……官……或……自……行……了……断……”?
“……证……据……包……括……但……不……限……于……砒……霜……残……渣……及……购……买……记……录……”?
轰隆!?
潘金莲只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道惊雷!手中的破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泥地上!她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证据!砒霜残渣!购买记录!他果然留了后手!这哪里是什么合伙契约?这分明是把她绑上绝路的卖身契!是悬在她头顶、随时会落下的断头铡!告官?自行了断?无论哪一条,都是死路一条!?
“……契……书……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武朝阳喘息着,声音微弱下去,显然持续的说话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潘金莲,“……签……名……画……押……”?
潘金莲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完了。彻底完了。这契约一旦签下,她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生死完全捏在他手里!什么五成利润?都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可她能不签吗?那“砒霜”二字和油纸包里的东西,就是催命符!西门庆的威胁,就在门外!?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无力感,让她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破笔,沾了沾墨,在那张写满屈辱条款的粗麻纸下方,极其艰难地、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潘金莲”三个字。字迹如同鬼画符,充满了恐惧和抗拒。?
“手……印……”武朝阳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潘金莲看着自己沾满泥污和墨渍的手指,再看看契约上那个丑陋的名字。她猛地一咬牙,将食指塞进嘴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咬!?
“唔!”剧痛让她闷哼出声。殷红的血珠瞬间从指腹涌出,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颤抖着,将流血的指尖,如同盖下死亡的印章,重重地按在了“潘金莲”三个歪扭的字迹旁边!一个模糊、暗红、带着她体温和绝望的血指印,清晰地烙印在粗糙的麻纸上!?
武朝阳看着那鲜红的指印,沾满血污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他喘息着,示意潘金莲将另一张空白的麻纸递给他。?
潘金莲麻木地照做。?
武朝阳沾满血污的手颤抖得厉害,但他依旧强撑着,用那支秃笔,在另一张麻纸上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复制着契约的内容。他的字迹更加扭曲、断续,如同垂死之人的挣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意志。当写到签名处时,他同样咬破了自己枯瘦的食指(指尖早己被泥土和血污覆盖),将暗红的血指印按在了“武朝阳”两个同样歪扭的字迹旁。?
“……你……的……”武朝阳喘息着,将那份沾着他血指印的契约,极其艰难地推给潘金莲。然后,他沾满血污的手指,指向地上那个小小的油纸包。?
潘金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做什么??
只见武朝阳颤抖着手,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一层层剥开油纸包。当那撮刺目的灰白色砒霜粉末和那张折叠的、边缘粗糙的“购买记录”草稿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时,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潘金莲只觉得一股寒气首冲头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武朝阳看也不看她惊恐的脸。他用沾着血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捻起那张记录着潘金莲购买砒霜信息的草稿纸,又极其小心地捻起一小撮砒霜粉末。然后,他将这两样致命的“证据”,如同放置最精密的部件,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叠进了他自己那份契约纸的夹层之中!最后,他将这份变得“厚重”的契约纸,再次用油纸细细包裹好,动作专注得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重重地靠回冰冷的泥墙,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加急促而微弱,嘴角溢出更多的新鲜血沫。但他沾满血污的手,却极其艰难地、却异常坚定地将那份包裹着致命“火种”的油纸包,推到了潘金莲面前。?
“……你……的……‘火种’……收……好……”他喘息着,声音破碎不堪,“……我……的……‘火种’……也……在……这……里……”他极其微弱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潘金莲手中那份契约,“……契……书……即……是……枷……锁……也……是……护……符……生……死……同……命……”?
潘金莲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包裹着砒霜和购买记录的油纸包,又看看自己手中那份同样滚烫的契约,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浑身冰冷,动弹不得。枷锁?护符?生死同命?她彻底明白了!这契约,连同这两份油纸包里的“火种”,就是将他们两人、连同那可怕的砒霜秘密,死死捆绑在一起的铁索!谁也挣脱不了!一荣俱荣?不!更大的可能是一损俱损,同坠地狱!?
“咚!咚!咚!”?
就在潘金莲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冻结时,三声不轻不重、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敲门声,如同冰冷的鼓点,清晰地、突兀地敲响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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