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七零恶毒继妹18

苏晚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北大荒…劳改三年…这个结果，在她那句“按规矩办”出口时，就己经注定了。她甚至能想象出赵春梅被押上那辆开往苦寒之地的囚车时，那张脸上会是怎样极致的怨毒和绝望。

前世，那个风雪交加的北大荒破屋，那个醉醺醺扑上来的男人，那蚀骨的寒冷和屈辱…一幕幕清晰地在她眼前闪过。只不过，这一次，被困在北大荒风雪里的人，换成了赵春梅自己。

电话那头，王秀芬还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在担忧赵大山会不会因此迁怒，或者李卫东以后怎么办。

苏晚晚的目光，却缓缓落回到客厅中央。地毯上，顾明钧正用他那双握惯了图纸和机器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承安小小的身体。承安似乎对爸爸下巴上那点新冒出的胡茬产生了兴趣，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摸，顾明钧微微侧头躲开，冷硬的唇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纵容和暖意。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这一大一小身上，勾勒出温暖而坚实的轮廓。

苏晚晚握着话筒，听着母亲那边忧心忡忡又絮叨的声音，看着眼前这足以慰藉前世所有苦难的温馨画面，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她对着话筒，声音轻柔地打断了王秀芬的絮叨：“妈，我知道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强求不来。”

说完，她没再理会电话那头还想说什么的王秀芬，轻轻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响起。

苏晚晚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的笑意，朝着地毯上那对父子走去。她弯下腰，伸出双手，轻轻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

顾承安被妈妈逗得咯咯首笑，乌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挥舞着小手要抱抱。

苏晚晚将儿子从顾明钧怀里抱过来，搂在胸前，下巴轻轻蹭了蹭承安柔软带着奶香的头发。她抱着儿子，走到明亮的玻璃窗前，目光投向遥远北方那看不见的天际线。

窗外，一阵深秋的寒风卷过，吹落了枝头最后几片顽强的枯叶。

苏晚晚低头，亲了亲儿子光洁的额头，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带着一种冰凉的、洞悉一切的悲悯，又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温柔的诅咒，轻轻拂过承安懵懂的小耳朵：

“安安…” 她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色，唇角的弧度冰冷而奇异，“你说…北大荒的风雪…”

她顿了顿，将儿子抱得更紧了些，感受着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象征着新生和希望的暖意，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暖吗？”

顾承安周岁宴的请柬，是顾明钧特意让人用带着暗纹的红色硬卡纸印制的，烫金的“囍”字和胖娃娃图案，透着低调的奢华。地点定在城里最好的国营饭店——东风饭店最大的宴会厅。

宴请的宾客名单，是顾明钧亲自拟定的。除了顾家本家亲近的亲戚，厂里几位重要的班子成员和家属，还有市里几位与顾长林有旧交、分量不轻的领导。这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生日宴，更是顾明钧如今身份地位的一次无声彰显。

宴会厅被精心布置过。天花板上挂着红绸和彩纸拉花，墙壁上贴着喜庆的年画娃娃。正中央一张铺着崭新红绒布的大圆桌，上面摆满了鸡鸭鱼肉、时令鲜蔬、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奶油蛋糕和罐头水果。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香烟的味道以及人们刻意压低的、充满恭维的谈笑声。

苏晚晚穿着一身崭新的枣红色金丝绒旗袍，衬得她肌肤胜雪，身段窈窕。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簪着一支小巧玲珑的珍珠发簪，那是顾明钧上次去南方出差带回来的。她脸上薄施脂粉，眉眼含笑，落落大方地周旋在宾客之间，手腕上那只碧绿的玉镯随着她的动作，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顾太太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小承安长得可真像顾厂长，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有福气！”

“顾厂长年轻有为，顾太太贤惠持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各种或真诚或刻意的赞美，如同潮水般涌向苏晚晚。她微笑着，得体地应酬着，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宴会厅中央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小寿星。

顾承安被打扮得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一身崭新的红缎子棉袄棉裤，戴着顶同样红彤彤、缀着个小绒球的虎头帽。他被奶奶周慧兰抱在怀里，小脸红扑扑的，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陌生又热闹的环境，一点也不认生，偶尔被逗得咯咯首笑，露出几颗小米粒似的乳牙。

“抓周了！抓周了！”有人笑着喊道。

一张铺着红布的方桌被抬到了中央。红布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象征未来前程的物件：崭新的钢笔（学问）、小巧的算盘（经商）、木头做的小手枪（从军）、一叠花花绿绿的粮票布票（富贵）、甚至还有顾明钧特意放上去的一枚小小的、闪着金光的机械厂徽章（继承父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承安身上。周慧兰笑着将小家伙放到红布桌边。承安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东西，小嘴微张，发出“啊…啊…”的声音，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伸出去，在红布上划拉着。

他先碰了碰那支钢笔，似乎觉得没意思，小手挪开。又摸了摸算盘珠子，拨弄了两下。小手枪被他抓起来看了看，又随手丢开。最后，他的小手落在了那叠厚厚的、象征着物资和财富的粮票布票上，一把抓了起来，紧紧攥在小拳头里，还兴奋地挥了挥！

“哎哟！抓了粮票布票！富贵命！富贵命啊！”

“好小子！从小就知道抓实惠的！”

“哈哈哈，将来肯定是个会过日子的！”

宾客们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和更热烈的恭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