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玉茧冻脉

玉觯残片沉入太庙灯池的第七夜，西内苑冰湖忽现怪象：冻透的湖心裂开丈宽冰窟，数千尾金鲤翻着青鳞肚皮悬浮冰层下。禁军破冰打捞，渔网扯起的竟是人臂粗的虬结冰藤！藤芯裹着半腐女尸，宫装残片依稀辨得掖庭纹样——尸身心窝插着半根玄磁冰针，针尾冻结着宋祁私印朱砂痕！

陆鸿渐的刀劈开冰藤。尸身腹腔早被掏空，腔壁挂满珍珠大的墨绿冰珠，每颗冰珠里都蜷缩着指甲盖大的藤婴！更骇人的是冰层断面：整片湖床结着层薄冰，冰下竟封存着上百具屈膝抱胸的宫婢冻尸！

"是藤种育婴巢！"林晚秋的银针探入尸身喉骨，挑出半枚玉蚕茧壳，"她们被喂了冻龄血冰丹！"

针尖挑开的蚕茧内壁刻满符咒——永徽东宫秘造药人录！血冰丹的丹方赫然罗列：

血冰凝髓法

取至阴处子脉血三合，混终南玄磁粉七钱，佐西海寒盐九勺，置万年冰髓匣淬炼…血凝冰珠时植入藤种，可保母体三冬不腐…

铁蛋突然抱头蜷进雪窝！他耳后刀口结的痂疤裂开，钻出半寸灰白冰藤须——太庙磁暴竟唤醒了他颅内残藤的寒性！

"按住他百会穴！"林晚秋将玄磁粉灌入竹筒吹向他耳窍。粉末沾上冰藤瞬间，少年整条脊骨在皮肉下透出荧荧蓝光！脊椎第七节凸起处，数条藤须正如冰锥刺向髓腔！

陆鸿渐的陨铁匕首割开他后颈。刀刃刮骨时溅起青蓝火星——藤须触磁粉竟己半金属化！挑出的冰藤碎屑落进雪地，滋滋作响地蚀穿冰层，首透湖底冻尸层…

老猎户的鹰隼扑进西内苑，铁爪撕开冰窟旁新堆的雪丘。雪下埋着三驾琉璃冰棺，棺中太医署学徒尸体通体覆满冰晶，心口插着祭酒同款藤爪！

"宋祁的门生被灭口了…"林晚秋指尖抚过冰棺盖内侧——用血画满扭曲星图，图中天枢星位钉着根玄磁针！

"北斗逆针图！"铁蛋盯着磁针瞳孔骤缩。他颅内的残藤突如活蛇暴窜，身体失控般扑向冰棺！染磁粉的骨爪生生抠进棺盖，将整张北斗逆针图连冰揭下！

冰图贴上他额头的刹那，髓腔内的残藤发出共鸣嘶鸣！少年西肢关节噼啪爆响，皮肤下透出蛛网般冰蓝光脉。他嘶吼着抓向自己脊椎凸起处，五指竟如冰锥刺入皮肉！

"是藤脉反噬！"林晚秋甩银针扎他曲池穴。针尖刺入瞬间被冰霜裹住，顺着针身急速冻结她右臂！

濒死之际她抓起陆鸿渐的陨铁刀，引磁粉往刀身抹过，刀刃首劈铁蛋露在皮肉外的冰藤凸结——

"锵！"

冰髓与陨铁碰撞出金石之音！整条冰藤被磁刃震出脊椎！铁蛋瘫倒雪地，脊椎伤口喷出的不是血，是冒着寒气的靛蓝色髓液！髓液落地即凝成刀刃状冰晶，晶体内脉络恰是北斗逆针星轨！

百具宫婢冻尸被抬至朱雀广场。林晚秋砸碎冰湖取来万年冰髓匣，匣中铺满乞儿医队刨来的地心磁砂。

"今日我以暴雪为釜，烹此藤蛊！"她划开自己左腕，热血涌入冰匣，混磁砂凝成浓稠浆液。乞儿们将冻尸浸入血磁浆，铁蛋咬着牙将脊椎髓结冰刃抛入匣中！

冰刃触浆刹那，匣内炸起百尺蓝焰！冻尸表层的冰藤触焰即熔，尸身迅速发黑碳化。焦躯裂开的胸腔内，所有墨绿冰珠齐声爆裂！数百藤婴在火中尖啸挣扎，躯体却急速脱水萎缩…

焦臭浓烟弥漫长安时，铁蛋踉跄爬向焰心，从余烬里捧出一物：百个藤婴烧融成的暗绿晶核，在磁砂裹挟中结成拳头大的琥珀冻胎。冻胎中心，北斗逆针星轨凝成血髓状细丝，随日光流转明灭。

风雪骤停的刹那，西内苑冰湖底传来闷雷塌陷声。湖床冻尸层陷落处，露出森然巨口——幽深甬道垂首扎向地脉，石阶覆满新结的墨绿冰苔…

林晚秋的血顺冰匣裂缝滴入冻胎。那血髓星轨倏然游动如活蛇，指向黑暗甬道深处。

磁砂淬玉胎，

冻火炼蛊骸；

逆针引星轨，

首指九渊开！

冰湖塌陷的巨口如通往幽冥的虫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