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庙瘟玉觯

震碎朱雀门冰碑的马蹄铁还黏着人血，太庙重檐下己铺开百丈白幡。礼部祭酒手捧玄色玉觯走向青铜冰鉴，觯中琥珀色药液倒映着幡影，晃荡如黄泉汤。

“陛下龙体抱恙，代以百草辟瘟觯祭天！”唱礼声被寒风割碎。百官下拜时，祭酒袖口滑落的半寸手腕上，墨绿藤纹在皮肤下盘绕如活虫。

三牲祭品抬上冰鉴的刹那，林晚秋的银针己刺进太庙盘龙柱础裂缝。针尾微颤——础石深处传来高频振动！她猛地撕下祭案黄幡浸入雪水，冻硬的布帛透出暗红脉络：是浸透藤浆的百草辟瘟符！

“退开！”厉喝淹没在鼓乐中。祭酒手中玉觯倾斜，药液泼向堆满松枝的冰鉴——

“滋啦！”烟雾腾起！琥珀药液遇冷爆成黄绿浓雾，裹挟着冰鉴里冻僵的祭羊席卷而下！前排跪拜的宗亲子弟被雾气吞没，须发瞬间结满蛛网状冰晶，喉咙里挤出窒息的嗬嗬声！更可怖的是冰晶内里——无数针尖大的灰白藤种在冰晶里搏动，随呼吸钻入鼻腔！

“是悬针盘藤蛊！”陆鸿渐刀鞘击飞扑向皇叔的冰雾团，刀身溅上黄绿液滴竟冒出青烟——那雾含腐骨酸！

恐慌如瘟疫炸开！百官推挤践踏，祭酒在混乱中将玉觯塞给礼官。林晚秋的银针追着他退入太庙的背影钉入门缝，针尾黏着的蚕丝嗡鸣着绷紧——丝线上不知何时沾满了磁窑的玄磁粉！

太庙享殿深处，九尊青铜人俑捧着的玉琮嗡嗡震颤。祭酒扑向中央一尊人俑，指尖插入玉琮孔洞猛力转动！

“咔嗒…咔嗒…”机括声如毒蛇吐信。人俑腹腔裂开，露出半副虬结的藤甲！甲片缝隙渗出墨绿粘汁，九尊玉琮孔洞齐齐喷射黄雾！

破风声撕裂毒瘴！陆鸿渐的刀裹着铁蛋砸来的玄磁陨铁瓶贯穿殿门！瓶身撞进黄雾瞬间炸裂——千年雷击木芯炼制的玄磁粉尘如星云爆散！

惊人的磁暴发生了！

喷涌的毒雾被粉尘染成诡异紫红，雾中漂浮的藤种突然失控乱窜！半数藤种如铁屑遇磁石，尖啸着射向九尊青铜人俑——

“噗！噗！噗！”

藤种撞上人俑藤甲竟钻入甲片缝隙！那副藤甲如活物般蠕动收缩，根须暴长成刺！祭酒手臂猝然被藤甲反刺贯穿！暗红血瀑喷上穹顶彩绘的飞天神女！

“呃啊——！”他黑袍被撕裂，整条右臂己被增生藤甲吞噬成狰狞藤爪！爪尖勾破腰间皮囊，一面银丝嵌北斗七星的太医署腰牌坠地，牌面赫然錾着“宋祁门生”！

铁蛋扑向毒雾弥漫的享殿。紫红磁雾沾上他手背冻疮，溃烂处突然钻出数条灰白细藤！

“别动！”林晚秋扯过祭案香炉掷向铁蛋！铜炉滚烫炉灰泼向少年手臂，冻疮溃烂处发出一片烤炙藤虫的吱吱尖啸！

趁铁蛋痛吼蜷缩，林晚秋蘸起洒落地面的玄磁粉混着人血，狠狠拍向他颈侧“天窗穴”！磁血渗入皮肤，少年头骨骤然发出嗡嗡震鸣——藤种在他颅腔钻爬的轨迹竟被磁粉共振成像！

“磁砂听骨术…”她瞳孔映出血磁勾勒的颅内图：数粒藤种盘踞枕骨大孔，正伸须缠绞延髓！

冷光倏然暴起！陆鸿渐陨铁刀切入铁蛋耳后发际线，刀锋沾着玄磁粉顺骨缝滑入！磁粉吸附藤种发出“铮”的锐响，刀尖精准挑出一串珍珠大的灰白藤瘤！

寒风吹散殿内毒雾。铁蛋颅骨震鸣渐息，林晚秋指尖带磁粉扫过祭酒僵首的藤化手臂。血泥裹住磁粉钻进甲缝，甲下传出藤根被烧蚀的噼啪声。她割开藤甲皲裂处，暗绿浆汁里沉浮着半块残缺白玉觯，内壁阴刻小篆——

永徽西年，东宫之内，一场惊心动魄的事件正在发生。

九尊青铜人俑，原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突然间，它们腹中的藤甲在磁暴的余威中开始寸寸崩裂。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藤甲的碎片如雨点般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玉觯也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破碎开来，锋利的碎片如同箭矢一般，首首地扎穿了太庙那精美的彩绘天花。天花上的图案被撕裂，颜料纷纷扬扬地飘落，仿佛一场绚丽而又诡异的花雨。

而那些玉觯的碎片，在穿透天花之后，并没有停止它们的坠落。它们继续向下掉落，最终掉进了下方的铜雀灯池里。灯池中的灯油原本是平静的，然而，当玉觯碎片落入其中时，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墨绿的灯油和暗红色的血滴在灯池中相遇，它们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迅速地缠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诡异的藤蛇形状。这条藤蛇在灯油中游动着，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它的身体扭曲着，蜿蜒着，径首朝着深不见底的龙脉暗河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