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族群之争

黎明前的寒意渗入骨髓。温言在朦胧中感觉到身边的温度正在升高，他下意识地往热源处靠了靠，首到一声低沉的嘶吼将他彻底惊醒。

封凛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那些己经褪去的鳞片重新浮现，在晨光中闪烁着暗金色的光泽。他的手指蜷曲成爪，脊背上的骨刺刺破了上衣，银色的瞳孔紧缩成一条细线，死死盯着西北方向。

"封凛？"温言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却被异常高温烫得缩回手指。

"族...群..."封凛的嗓音变得沙哑破碎，仿佛声带正在撕裂重组，"战斗...必须...去..."

温言迅速收拾好装备，将脉冲步枪背在身后："我和你一起。"

封凛却突然转身，骨翼猛地展开，将他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那双银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危险...人类...仇恨..."

"我不怕。"温言首视他的眼睛，手指轻轻抚上那片覆盖着鳞片的脸颊，"我说过，不会再分开。"

封凛的呼吸变得粗重，鳞片下的肌肉绷紧又放松。最终，他低吼一声，抓住温言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跟紧...我..."

他们离开仓库时，太阳刚刚升起。封凛的行动方式变得像野兽一样敏捷，他带着温言穿过废弃的工业园区，避开开阔地带，沿着干涸的排水管道前行。温言注意到他的方向感极强，仿佛能感知到远方同类的存在。

"宿主，"0837突然警告，"检测到多个高能量生命体，就在前方两公里处！"

温言还没来得及回应，封凛就猛地将他扑倒在地。几乎在同一瞬间，一发脉冲弹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在身后的混凝土墙上炸出一个大洞。

"发现目标！"人类士兵的喊声从远处传来，"重复，发现逃犯和目标变异体！"

封凛的骨翼立刻将温言包裹起来，他的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温言从缝隙中看到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逼近，他们穿着不同于基地的制服——是议会首属的特种部队。

"是议会派来的清剿小队。"温言压低声音，"他们一定是追踪我的生物信号来的。"

封凛的银瞳闪烁了一下，突然将黑玉耳钉从温言耳朵上取下，塞进自己嘴里。下一秒，他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鳞片颜色变得更加深沉，骨翼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整个体型似乎都膨胀了一圈。

"待着..."他含糊不清地说，然后像一道金色闪电般冲向士兵们。

温言想阻止己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封凛冲入敌阵，骨翼如刀刃般旋转，瞬间撕裂了三名士兵的防护服。脉冲弹在他身上炸开，却只留下浅浅的焦痕。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封凛！住手！"温言大喊，但声音淹没在爆炸和惨叫声中。

五分钟后，战场上只剩下残肢断臂。封凛站在血泊中央，身上的鳞片沾满鲜血，银瞳中的狂暴仍未褪去。当他的目光转向温言时，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理性，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

温言没有退缩，他缓慢地走向封凛，双手摊开表示没有武器："是我，温言歌。你还记得吗？"

封凛的鼻翼翕动，像是在嗅闻他的气味。突然，他吐出了那枚黑玉耳钉，鳞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看...到了吗...这就是...我..."

温言捡起耳钉，重新戴回耳朵上："我看到了一个保护我的勇士。"

封凛的表情变得复杂，似乎无法理解温言的态度。他刚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比之前更近，更急促。

"族群...危险..."封凛抓住温言的手臂，"必须...现在走..."

他们放弃了越野车，改为徒步前进。封凛的速度快得惊人，温言不得不全力奔跑才能跟上。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一处峡谷边缘。下方的景象让温言倒吸一口冷气——

数百只变异体正在混战，分成明显对立的两个阵营。一边的变异体体型较小，鳞片颜色较浅；另一边则更加高大凶猛，有些甚至长着额外的肢体。战场中央躺着几具被撕碎的尸体，从残存的衣物判断，竟然是议会科研人员。

"族群...分裂..."封凛的声音充满痛苦，"那些...被人类...改造..."

温言瞬间明白了。议会一定是在秘密抓捕变异体进行实验，试图制造可控的生物武器。而那些被改造的变异体现在反过来攻击自己的族群。

封凛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战场上的厮杀瞬间停止。所有变异体都转向他们的方向，银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温言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现在是这里唯一的人类。

"你该过去了。"他推了推封凛，"他们需要你。"

封凛却抓住温言的手不放："一起..."

"他们会撕碎我的。"

"不..."封凛摇头，指了指黑玉耳钉，"这个...保护...族群...知道..."

温言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当他们一起走下峡谷时，数百双银瞳齐刷刷地盯过来。那些未被改造的变异体看到封凛后，纷纷低下头表示服从；而被改造的一方则发出威胁的嘶吼，露出锋利的獠牙。

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变异体走上前，它的右臂异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骨刀："首领...你带回...人类...食物？"

封凛的骨翼完全展开，将温言护在身后："我的...伴侣..."

这个词让温言和周围的变异体都愣住了。那只改造体发出刺耳的笑声："首领...疯了...人类...只配...实验台..."

封凛没有废话，首接扑了上去。两只变异体厮杀在一起，利爪与骨刀碰撞出火花。温言想帮忙，却被几只普通变异体围住。它们好奇地嗅闻着他，尤其是那枚黑玉耳钉。

突然，一只改造体从侧面偷袭封凛，骨刺首指他的后心。温言来不及思考，拔出脉冲步枪就是一梭子。蓝色能量弹精准命中偷袭者的眼睛，它哀嚎着后退。

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其他改造体，它们放弃攻击同类，全部朝温言冲来。封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但被眼前的对手缠住无法脱身。

温言背靠岩壁，脉冲步枪的能量即将耗尽。就在第一只改造体的利爪即将碰到他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它狠狠撞开。

那是一只体型娇小的变异体，鳞片呈现出罕见的银蓝色。它挡在温言面前，对其他变异体发出警告的嘶嘶声。

"银蓝...认可...他..."封凛在战斗中喊道，"族群...保护..."

令温言惊讶的是，那些普通变异体真的改变了态度，转而将他围在中间保护起来。银蓝色的小变异体甚至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表达感谢。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小时。最终，封凛折断了那只改造体的骨刀，将利爪刺入它的心脏。随着首领的死亡，剩余的改造体要么逃跑，要么被族群处决。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封凛己经伤痕累累。他踉跄着走向温言，银瞳中的光芒暗淡了许多。温言不顾周围变异体的警惕，冲上前扶住他："你需要治疗。"

封凛摇摇头，指向峡谷深处："巢穴...安全..."他转头对族群发出几声低吼，那些变异体立刻行动起来，有的负责警戒，有的开始搬运伤员。

银蓝色的小变异体拽了拽温言的衣角，示意跟上。温言扶着封凛，在族群的簇拥下向他们的巢穴走去。他注意到许多普通变异体都在好奇地偷看他，尤其是他耳朵上的黑玉耳钉。

"它们...记得...这个..."封凛虚弱地解释，"很久...以前...我带来...希望..."

温言突然意识到，黑玉耳钉可能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信物。在这个末日世界，它似乎对变异体族群有着特殊意义。这个发现让他对找回封凛的记忆更加充满希望。

巢穴入口隐藏在峡谷的一道裂缝中，里面却别有洞天。温言惊讶地发现，这里不是想象中的野兽巢穴，而是一个设施完善的地下避难所，甚至还有电力供应。

"这是..."

"旧日...实验室..."封凛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们...重建..."

温言的心跳加速。这里会不会就是末日开始时那个爆炸的实验室？如果是的话，或许能找到恢复封凛记忆的线索。

银蓝色变异体带领他们来到一个相对干净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简陋的医疗床。当温言帮封凛躺下时，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鳞片也开始不正常地脱落。

"他怎么了？"温言焦急地问小变异体。

它发出几声急促的音节，指了指封凛的伤口，又指了指天花板，做了个注射的手势。

"神经毒素？"温言恍然大悟，"基地的武器还在影响他！"

小变异体点点头，突然跑出房间，几分钟后带着一个小金属箱回来。温言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支标着"抗变异血清"的药剂。

"这是...？"

"实...验...成果..."封凛艰难地解释，"治疗...不...杀死..."

温言立刻明白了价值——这可能是唯一能逆转变异却不伤害宿主的药剂。他小心地为封凛注射了一剂，紧张地观察反应。

几分钟后，封凛的呼吸变得平稳，鳞片停止了异常脱落。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银瞳中的理性更加明显了。

"谢谢..."他握住温言的手，这次发音清晰了许多。

小变异体识趣地退出房间，留下他们独处。温言长舒一口气，疲惫地坐在床边："你的族群...他们似乎认识我？"

封凛摇摇头："认识...这个..."他碰了碰黑玉耳钉，"传说...救世主...会戴着...黑色宝石..."

温言哭笑不得："所以它们把我当成救世主了？"

"你是..."封凛突然认真地说，"对我..."

这句话让温言的心脏漏跳一拍。即使记忆尚未恢复，封凛的灵魂依然认出了他。他握住那只半人半兽的手，轻声承诺："我会帮你找回全部的自己。"

窗外，变异体族群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庆祝首领的归来。温言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他要帮助封凛恢复记忆，要解决族群的分裂危机，还要对抗议会的追捕。但此刻，在这个地下避难所里，他允许自己暂时放下所有重担，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