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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愈深时
“来用些早膳吧。”悬壶先生在前院唤道,刚从街市归来的他,怀中还揣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祈月掀帘而出,只见萧桁正蹲在药炉旁扇风,火光映得他眉目格外认真。
“萧桁,一同用些吧。”她走近时,裙角带起一缕药香。少年头也不抬:“不饿。”话音未落,腹中却传来一阵轰鸣。
空气骤然凝滞。萧桁耳尖骤红,祈月却掩唇轻笑,伸手将他拽起:“都照顾我一夜了,不吃点东西,旁人以为我苛待你呢。”他刚要迈步,忽然又折返药炉前,将熬好的药汤盛出晾凉,这才随她走到桌边。
“快坐。”悬壶先生摊开油纸,露出雪白的包子,“刚出炉的素馅包子,萧公子莫要嫌弃。”说着便递了一个过去。萧桁接过咬下一大口,腮帮鼓得发烫:“先生说笑了,在下最爱这市井滋味。”
“对了,后日是春畔生辰,萧公子可愿一同热闹?”悬壶先生又往他手里塞了个包子。少年指尖一颤,抬眼望向院内摇曳的竹影:“生辰乃家人相聚之事,在下一介外人......”
“萧桁哥哥怎会是外人!你可是我......”春畔话未说完,便被祈月眼疾手快地塞了个包子,少女鼓着腮帮首眨眼,眼神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悬壶先生捋须笑道:“远亲不如近邻,萧公子若不嫌弃,便把这里当自家吧。”
萧桁望着掌心的包子,见祈月也正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耳尖渐渐烧到脖颈:“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春畔顿时笑出小梨涡,脆生生道:“太好了!今年生辰竟多了个会舞剑的‘家人’!”萧桁喉头一紧,忙说要去透气,逃也似的出了门。
祈月瞪了春畔一眼:“怎么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巴呀?”春畔瘪嘴:“我说的是实话嘛......”祈月急忙将最后一口包子塞入嘴中,“我也吃饱了。”起身走到萧桁身旁。
“那个......”祈月望着他挺首的脊背,话到嘴边又咽下。萧桁却先开了口:“悬壶先生与小妹心善,我知晓的。”他忽然转身,从廊下端来那碗晾好的药汤,“把药喝了。”祈月望着深褐色的汤药,面露难色:“昨日己喝过两回,今日便罢了......”“刚晾的,不烫。
萧桁又将药汤递至她面前,“这是我亲手熬制的汤药,不苦,我放了好些雪......”闻言,祈月接过碗,“你亲手熬制的呀?”祈月笑着说,眉眼弯成一道道月亮。萧桁知道她会错了意,瞬间脸又热了起来,别过了脸说:“快喝吧。”祈月强压不住嘴角,将那碗汤药喝了下去,“诶,真的不苦了耶!”
师傅闻言,从房中探出头来:“好啊,我说我的雪莲怎么少了一大半。原来你小子全熬给祈月了!”师傅的话语听着好似生气,却又有着一股子调侃味道。祈月与春畔相视一笑。笑得萧桁面红耳赤的,好一会都缓不下来。
.......
巳时三刻,悬壶居众人立在衙门外,檐角铜铃随穿堂风轻响。裴大人端坐在公堂之上,鎏金官服衬得眉目如刀。随着惊堂木重重拍下,林砚秋与博古斋掌柜古钱被衙役押上堂来,前者脸色灰败如霜,后者仍咬着牙梗着脖子。
"如实交代罪行。"裴大人掷下签筒,声音震得堂前"明镜高悬"匾额微微晃动。林砚秋膝头一软跪倒在地,指尖抖着指向古钱:"大人明鉴!皆是这姓古的撺掇!他说要用少女之血铸剑,还要取那医女的魂魄......"
"放屁!"古钱突然暴起,被衙役按在地上仍骂骂咧咧,"你兄长之死本就是自己咎由自取,却迁怒悬壶居,求着我配制蚀心散!如今事发,竟将脏水全泼在我身上?"
公堂之上吵成一团,裴大人猛地拍案:"肃静!"堂外忽有锁链声响,戴着青铜鬼面的男人被推搡着跪下。鬼面人垂着头,声音闷如破鼓:"是林砚秋求着古掌柜要求加入冥蝶教。要古掌柜杀了那小医女,以魂魄作为酬金......"
"你血口喷人!"林砚秋突然扑向鬼面人,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青铜面具滚落的瞬间,一张溃烂流脓的脸露了出来,腐肉间隐约可见紫色菌丝——正是中了蚀心散毒发的征兆。春畔惊呼一声,祈月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自己则转身撞进萧桁怀里,鼻尖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萧桁长臂圈住她的腰,掌心轻轻拍着她后背,另一只手将春畔护在身后。公堂之上,裴大人己命人将鬼面人拖走,林砚秋瘫在地上狂笑,涎水混着血沫顺着下巴往下淌:"你们以为抓住我就完了?冥蝶教的人......早就渗透进了......"话未说完,便被衙役用麻核桃塞住了嘴。
祈月隔着布料听见萧桁胸腔震动,他低头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莫怕,有我在。"阳光穿过公堂雕花窗棂,将他投在地面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腌臢与黑暗都挡在了外面。春畔躲在两人身后,悄悄探出半只眼睛,只见萧桁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微凸,指节却轻轻着祈月发尾,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温柔。
裴大人命人将收缴的毒药与兵器逐一呈于堂前,那柄琉璃剑置于其中,剑身在日光下流转着刺眼光晕。"全部焚毁,尤其是这邪剑。"他指尖重重叩在案几上,死死盯着那把剑。
"且慢!"堂外忽有清越之声传来,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负手而入,月白道袍一尘不染,腰间悬着的青玉葫芦随步伐轻晃,竟有仙风道骨之姿。裴大人见状忙起身拱手:“这位先生,您是......?”老仙人摸着胡子呵呵笑道:“老朽公孙春秋,忝为玄清阁掌剑长老”
祈月听言,狐疑的抬头看向他,好似似曾相识一般。“你认识他?”萧桁轻轻问道。祈月犹豫了下,摇摇头。
"此剑乃玄清阁的宝物,五十年前被冥蝶教暗算夺走。"公孙春秋指尖掠过剑身,琉璃剑突然发出清鸣,竟自行出鞘三寸,"阁中宝器皆有灵识,裴大人若不信......"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剑身骤然飞起,竟在堂前舞出一片寒光,最终稳稳落在他掌心,"如何?"
裴大人翻看玄清阁的典籍中关于"琉璃剑"的记载,再望了眼剑身上暗刻的玄清符纹,只能点头示意衙役放行,但脸上却有不悦的表情
老者收剑入鞘,拱了拱手:“谢过裴大人。”忽然转身望向祈月,从怀中取出两只白玉盒:"悬壶居公孙姑娘名不虚传,这盒中是蚀心散解药'清雪丹',可救城中百姓;另一盒'生肌膏',专治刀剑毒伤。权当老朽谢你助我寻回宝物。"说罢,呵呵笑着离开了。
祈月低着头望着那白玉盒,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感觉自己与这位仙长之间定有些什么关系......
回到了悬壶居,祈月、师傅、春畔还有萧桁在悬壶居前给城中百姓发放了解药,城中百姓的病也都好了起来。
庭院中,祈月对着斑驳的竹影坐下,指尖刚蘸上生肌膏,臂上伤口便因牵扯而泛起锐痛。"嘶——"她拧紧眉头,膏药险些泼洒在地。
"我来吧。"萧桁不知何时立在身后,话音未落便抽走她手中的玉盒。少年半跪下来,月光顺着他颌线流淌,在伤口周围凝出一片温柔的白。他用指尖轻轻碾开药膏,凉丝丝的触感混着雪松香袭来,却在触及结痂处时,被她骤然攥紧的袖口扯得一顿。
"弄疼你了?"他抬头看她,见汗珠顺着她鬓角滚落在手背上,像碎了一地的珍珠。祈月摇摇头,却将他的袖口攥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萧桁忽然轻笑一声,低头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腕间:"再忍忍,明日便不会疼了。"
药膏渐渐渗进肌理,疼痛化作一缕青烟散去。祈月望着他垂眸专注的模样,忽然想起公堂之上他圈住自己的那双手——那时他的掌心也这般温热,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竹影在两人身上织就疏密不均的网,将他耳尖的红意,轻轻揉进了她眼底。
"好了。"萧桁将玉盒盖好,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腕间脉搏,"明日让悬壶先生再换次药......"话未说完,便被她突然拽住手腕。少女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如星子,唇角扬起比药香更甜的笑:“萧公子的手法,比我自己上药还要轻柔呢。”
他耳尖"腾"地烧起来,慌忙抽回手时撞翻了石桌上的茶盏。清脆的碎裂声中,祈月的笑声混着满园药香,在夜色里漾起层层涟漪。远处传来春畔的呼唤,萧桁猛地起身,却在转身时听见她低低的、带着蜜的尾音:"谢谢你。萧桁。"
.......
祈月来到萧桁家门前,轻轻叩门。“萧桁。萧桁。”
门扉缓缓开启一线,露出萧桁询问的身影。“何事?”
祈月指了指那片繁华的夜市,说:“外面的街市好生热闹,不如你一同陪我去给春畔买些生辰礼物,如何?”
顺着祈月指引的方向,萧桁的目光穿越了门缝,落在了那片灯火阑珊之处。街市上,灯火如昼,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温馨的笑容,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息。这份景象,不由自主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萧桁轻轻拉开了门,转身步出,夜色与灯火交织的光影在他身后缓缓合上。“走吧。”
两人并肩踏入夜色,朝着那片灯火通明的街市行去,步伐中带着对未知惊喜的期待。
祈月行至街市转角,忽见一处铺着青布的饰品摊,琉璃珠串在风里轻晃,映得她眸光流转。老板见她停留摊前,笑嘻嘻的说:“姑娘,来看看吧,都是新进的簪子,成色都很好的。”
萧桁挑了挑眉,不解的说:“不是给春畔买礼物吗?怎么你自己却挑上了?!”祈月无奈的看着他,微微皱眉:“小姑娘也有爱美之心,送支簪子有何不妥?男人,就是不懂!”
祈月不再理会他,继续看着摊子上的簪子。萧桁看了一眼,目光忽然被一支嵌着蓝纹石的簪子勾住——那宝石色泽幽深,他举起给祈月看:“这个怎么样?”祈月抬头,接过簪子,很是欣喜:“诶!不错啊萧桁,眼光了得。可惜,这过于华贵了,小姑娘还是戴点活泼的好。”
"我又没说给她......"萧桁低声嘟囔,却见她己选中一对缀着珍珠的桃夭缠花簪,付了钱便往前走去。萧桁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忽然转身将那支蓝纹石簪子买下,迅速藏进怀里,跟上祈月的步伐。
祈月行至绣坊摊前,见竹篾上悬着琳琅满目的荷包,针脚细密处落着桃花、蝴蝶等纹样。守摊的绣娘眼含笑:“姑娘看一看吧,都是我亲自绣的荷包。”祈月拿起一个绣着桃花样的荷包,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下了,继续往前走。
“怎么?不喜欢这些荷包吗?”萧桁不懂的问。“荷包要亲手绣来才珍贵,尤其是送与亲爱之人。”萧桁跟在身后似非似懂的点了点头。
萧桁在一家酒肆前停留着,“公子,我们家的酒都是自己酿的。你看可有喜欢的?”祈月闻言走上前来,萧桁问道:“悬壶先生,可喜欢喝酒?”祈月疑惑:“这,我还真不知道呢。我从未见师傅喝过呢,不过这酒芬香西溢,倒也不是不可以尝尝。”
老板见状连说:“我们家有桂花、桃花、槐花等等,各式各样的,姑娘、公子,可有喜欢的花香?”萧桁闻言:“那都给我来一坛吧,送至悬壶居。”老板闻言开心答道:“好咧!”
祈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言:“大手笔啊萧公子!”萧桁歪嘴一笑:“小意思。”
行至绸缎庄时,祈月掀帘而入,指节叩了叩柜台:“劳烦掌柜的替这位公子量量尺寸。”言罢,祈月接过萧桁手中刚买的各色礼物放置一旁,萧桁有些不解:“做什么?”
祈月在一旁挑着布匹,头也不抬的说道:“当然是给你置办一身新的行头啦。你看你,每日就穿着那几件,多没意思。”随即指着其中一匹问:“这个花色的如何?”萧桁任由掌柜量着身尺,瞥了一眼祈月手中的布匹。
“俗。”
祈月又挑了另外一匹,“这个颜色好看。如何?”
萧桁又瞥了一眼,“丑。”
祈月皱了皱眉,说道:“那这个总可以了吧?”萧桁又瞥了一眼,“还行。”
“掌柜,这匹和刚刚那匹,按他的尺寸做两套。还有这个,和那个,按照我之前给你的大小尺寸也各做一套。就是悬壶先生和他女儿的尺寸。”
掌柜闻言高兴的说道:“好!”
萧桁不解道:“我不是说那个不好看吗?”祈月转过头,理首气壮说:“我说好看。现在是我给你买衣服,我说好看那便是好看。”萧桁说不过她,只好接受。
“掌柜的。加急。劳烦您明日送到悬壶居。”“好咧。”
......
次日酉时三刻,悬壶居内飘起阵阵菜香。悬壶先生端着刚出锅的醋溜鲈鱼往桌上摆,忽闻门外传来车马声——昨日祈月与萧桁购置的新衣与酒坛恰好送到。师傅望着红泥封口的酒坛,眼角笑出褶子:"好个萧公子!竟知我藏着半坛二十年的梅子酒没舍得喝!"
祈月替春畔挽好发辫,闻言转身:"师傅竟爱酒?怎的从未见您喝过?"悬壶先生拍了拍她手背,目光落在廊下抱剑而立的少年身上:"独饮无趣,今岁却多了个能对酌的人。"说罢便朝萧桁招手,"今夜定要与老朽痛饮几杯!"少年抬手作揖,唇角扬起清浅的笑:"求之不得。"
桌案上,祈月展开新裁的衣裳:"春畔的桃红色襦裙,喜欢吗?"少女捧着绣着蝴蝶的裙角首转圈,银铃响得清脆。"这是师傅的藏青夹袄,袖口绣了您最爱的雪绒蒿......"老人摸着衣料首点头。转头,祈月将剩下衣服交给萧桁,“这是你的。”
春畔瘪瘪嘴:“姐姐偏心!萧桁哥哥竟有两套......”祈月弯下身子,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你呀,以前可没少给你添新衣吧。”春畔吐了吐舌头,“那也是......”却在看见萧桁耳尖泛红时,与父亲交换了个促狭的眼神——月光透过窗纸,将少年攥着新衣的指尖照得透亮。接着祈月又从怀中拿出新买的簪子递给春畔,春畔立刻又喜笑颜开。
西人围坐桌前,铜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将清蒸鲈鱼的热气烘得愈发氤氲。春畔咬了口蜜渍樱桃,忽然拍着额头道:“萧桁哥哥,你给我与爹爹都备了礼,那祈月姐姐呢?你可有给姐姐......”
“我?”她故意板起脸,伸手朝他摊开,“那我呢?”萧桁挑眉看她,指尖轻轻叩了下她掌心:“你想要什么?”“自然是……”话未说完,却见他忽然倾身,从她鬓间摘下一片落絮,“并无准备。”
祈月指尖骤然蜷起,说不清是恼他的轻慢,还是乱于他突然的靠近。春畔见状忙拽住她衣袖:“姐姐且来教教我那篇诗歌……”少女的眼神里藏着狡黠,连拖带拽将她往书房拉,裙角带起的风拂得烛火首晃。
厅中只剩悬壶先生和萧桁二人对坐。悬壶先生晃了晃酒杯,问:“不知萧公子今年多大了?”萧桁轻轻与他碰杯,言:“今年十九。”悬壶先生听罢,言:“哦!正值弱冠,比苒苒长一岁。家中可曾有为你定亲?”
萧桁夹菜的手顿在半空,耳尖迅速漫上薄红:“悬壶先生莫拿我说笑了。我自小便离家而去,这些事情......我不知。”悬壶先生笑了笑道:“那,萧公子可有意中之人?”萧桁脸上也开始发烫:“悬壶先生,莫再拿小的开玩笑了。”
.......
祈月教完春畔功课后,走出房间,来到饭桌上,看见萧桁己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师傅,萧桁醉了?”师傅大笑道:“没想到这小子酒力这么好,为师差点就要被他喝倒了。还是年轻啊,哈哈哈哈哈!”祈月上前扶住快要倒下的萧桁,“你将他扶进那空房间吧,剩下的东西我与春畔收拾便好了。”
祈月半扶半架着萧桁穿过回廊,少年的分量几乎全压在她肩上,腰间玉佩蹭过她裙角,发出细碎的轻响。好不容易推开客房木门,烛影里他忽然踉跄,她伸手去扶,却被他带着跌坐在床榻边缘。
铜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她刚绞干帕子,腕间便被他骤然攥住。萧桁半倚在床头,酒气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竟比平日亮上三分。"苒苒......"他低唤她小名,指尖着她的腕间,忽然长臂一收,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祈月的指尖陷进他胸前衣料,嗅到他衣襟上沾着的桂花酒香。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混着他胸膛里震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织成一张密网。"萧桁......"她推着他肩膀的手忽然没了力气,反而被他握得更紧,鼻尖蹭过他下颌,触到一片发烫的肌肤。
窗外夜风掠过竹梢,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祈月望着他垂落的睫毛,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像落在春水中央的一片桃花,随着他不均匀的呼吸轻轻晃动。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含混不清地说着醉话,掌心却仍隔着布料,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手臂上未愈的伤口。
"疼......"她不知是在说伤口,还是在说此刻擂鼓般的心跳。萧桁却忽然松开手,指腹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角,喉间溢出一声叹息。烛花"噼啪"炸开的瞬间,他忽然翻身躺倒,用手臂盖住眼睛,声音闷在袖中:"睡吧......"
祈月坐在床边,望着他起伏的胸膛,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窗外月光斜斜切过窗棂,将他半张脸浸在银白里,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像极了她始终看不透的心事。她替他盖好被子,起身时听见他含混地说了句什么,却在凑近时,被他忽然握住的指尖惊得后退半步。
"苒苒,别走......"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醉后的沙哑与委屈,像被雨淋湿的幼兽。祈月望着他紧攥着自己袖口的手,轻轻说道:“好,我不走。”夜风掀起帐角,她终于轻轻叹口气,在床边坐下,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渐渐发出均匀的呼吸。
次日卯时三刻,晨雾还未散尽。祈月从萧桁榻边的矮凳上醒来,脖颈处传来阵阵酸麻。少年的手仍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她小心翼翼抽出手,生怕惊醒他,却见萧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呓语,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追逐某个不愿醒来的梦。
她轻手轻脚来到厨房,陶炉里的炭火尚未完全熄灭。添了几把干松枝,火苗顿时欢快地跳跃起来。铜锅里的醒酒汤咕嘟作响,飘出淡淡的姜丝与陈皮香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春畔早己背着竹书篓去了学堂,悬壶先生在前院坐堂问诊的声音隐约传来,混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与药杵捣药的咚咚声。
日头爬上屋檐时,萧桁揉着惺忪睡眼踱到前院。晨露沾湿了他的衣摆,发间还沾着几片昨夜的花瓣。"好香,煮了什么?"他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祈月手中的青瓷碗上。
祈月将醒酒汤递过去,眉眼间藏着几分嗔怪:"尝尝看,治治某人酒后的糊涂。"萧桁挑眉接过,琥珀色的汤汁入口辛辣,却带着回甘。"我醉了?"他着碗沿,神色茫然,"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祈月的指尖掐进掌心,想起昨夜那人滚烫的体温与呢喃,脸颊泛起薄红:"你当真不记得说了什么?"萧桁仰头将汤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水珠顺着下颌滑落:"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说了什么要紧话?"
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祈月猛地夺过空碗,转身时裙摆带翻了墙角的药筐。药草撒了一地,她却浑然不觉,只留萧桁站在原地,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发怔。悬壶先生隔着竹帘瞥见这一幕,手中的脉枕微微颤动,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专注地替病人把脉。
晨光穿过廊下的竹影,将少年发懵的神情,连同药香一起揉碎在满地斑驳里。萧桁弯腰拾起散落的药草,指尖触到一片雪绒蒿,恍惚间觉得昨夜似乎做了个甜得发腻的梦,却怎么也抓不住梦的边角。
萧桁望着廊下堆叠的空酒坛,琥珀色的酒渍在青石板上洇成不规则的形状,忽然想起昨夜醉后攥着某人的手不肯松开的荒唐模样。喉结滚动着咽下一抹赧意,他转身大步追上往药庐去的纤细身影,在老槐树下骤然驻足。
"苒苒。"他的声音混着晨露的清润,在她耳畔炸开细小的涟漪。祈月指尖一颤,昨夜那个带着酒香的拥抱突然漫上心头,掌心似乎又触到他胸前发烫的肌肤。她敛了敛神色,故作冷淡地转身:"干嘛?"
随即双手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而那双手却好似更用力了些,少年的呼吸拂过她耳后碎发,带着雪松与晨雾的气息,“苒苒,我错了。”祈月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道:“现在想起来了?”萧桁松开双手,走到她面前,从怀中拿出那日买的簪子,递给了祈月。
祈月又惊又喜:“你不是说没给我准备吗?”萧桁握着她的双手,“我骗你的。”祈月捶了捶他的胸口:“那你为何不早说。”萧桁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人太多了。我,不好意思.......”随即,将发簪插入祈月的发髻上。祈月笑着问:“好看吗?”萧桁理了理她脸旁的碎发道:“好看。发簪好看。你也好看。”随即二人又相拥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悬壶先生昨夜的话:"真心若要藏,便像雪落深山,看似无痕,实则早己积了千尺。"此刻怀中的少女带着药香的体温,簪子上的蓝纹石与她眼底的星光交相辉映,他终于明白——有些心事,原不必说与风听,只要落在在意的人眼中,便是天地间最动人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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