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赵二！你确定那回到家中，物品摆放是这个样子？”

林铭端坐在一张长凳上，表情冷淡的看着赵二。

这时，沈追走了进来，在林铭耳边轻语了几句，令林铭的脸又冷了三分。

“回大人的话……是……是这样的！”

赵二此刻浑身湿透，跪在地上说道。

“那一日，我在地里平整地面！一回来就看见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吊在房梁上……我就急忙将锄头放在墙角，赶紧将她救了下来……可是……可是还是晚了！”

赵二伏在地上痛苦道。

“冤枉！冤枉啊！大人！”

这时，那对老夫妇在沈追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愤怒的盯着赵二。

“就是他！一定就是他杀了我家女儿！”

“胡言乱语！本官几次验尸，写的明明白白，你女儿是自杀身亡！如今上官在此还敢胡言乱语！”，钱铎急忙想要吩咐衙役将这对夫妇赶出去。

林铭示意沈追挡在衙役中间，“钱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我大乾律法，有怨既申！你不让他们说话，莫非是心里有鬼不成？”

“这……这从何说起啊！”，钱铎一脸无辜的看着林铭。

“赵二！是你自己交代杀妻经过……还是本官替你说！”，林铭看着赵二，身上的压迫感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大人明鉴啊！我与妻子十分恩爱，怎么会无故杀死她呢！”，赵二头如捣蒜，磕在地上。

林铭则是冷着脸，看向一旁的仵作，“我且问你！凡是上吊自缢者，会是什么样子！”

“回……回大人，凡自缢身死者，两眼闭合，唇口黑，唇开露齿。”，仵作颤抖的回答道。

“你瞧，大人，这完全符合验尸报告啊！”，钱铎急忙说道。

“我没说不符合验尸报告，死者确系是被绳索勒住喉颈窒息而亡，但绝非自缢！”

说着，林铭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麻绳。

“自缢身死者，都是将绳索系在高处，随后踏着东西将脖子钻入套圈中踢倒踩踏之物，身体下坠而死。仵作，我说的可对？”

“大人自是学识渊博……小的佩服……”

“但是！凡自缢身死者，其勒痕应是自脖颈处相交于脑后！呈黑紫色！而本官之前验尸所断，他脖子上竟有两道勒痕，黑紫色的那道是她的致命所在！竟是相交与颈后！”

林铭将手中的验尸记录拍在桌子上，语气愤怒。

“你说！你这验尸报告上为何没有写清这两道勒痕！仅是以那道白色勒痕便断定，赵二妻子是自杀身亡！”

“官老爷……这……这也可能是其他人入室行窃，杀人后造成自杀的假象也说不定啊！”，赵二此时额头己经磕出鲜血，来不及擦去便继续为自己辩解道。

“你说你那日回来，看见妻子吊在房梁上，于是将锄头靠在墙边将妻子救下？”

“是！小的当时真的是第一时间就跑上去将她托举起来了啊！”

赵二眼含着泪说道。

“当真如此？”

“绝无虚言啊大人！”

林铭冷哼一声，“寻常百姓，哪怕是回家突然看见一只死狗趴在家里都要惊得一跳，你妻子吊在房梁上，你竟然还能不紧不慢的将农具归位，真是冷静至极啊！”

“这……这好像不能当作他杀妻的证据吧，林大人。”，钱铎在一旁说道。

“本官当然有证据！”，说着林铭令沈追将麻绳系在房顶。

“钱县令，这根麻绳所系位置长短都与当时的情况丝毫不差吧？”

“正是如此！”

“所踢翻的也是本官如今所坐的这条长凳？”，林铭拍了拍自己座下的长凳，淡淡的说道。

“是……是的！”

“好！赵二妻子身高不过六尺半！”，说话间，林铭将床上的被子命人卷成卷吊在房上！

“这卷被子被长七尺，如此吊在房上，下端距离这条长凳还有八寸有余！那六尺半的赵妻难道是跳着把自己的脖子钻进绳套中的吗？”，林铭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现场的破绽如此之多，口供之间漏洞百出……一桩杀妻案被你们上报成自杀案！我大乾律法就是如此让你们草菅人命的吗！”

不等林铭吩咐，沈追便带着一班大理寺狱吏将赵二拘捕起来。

“赵二，早在来你家前，我就己经打听了你的为人！平时好赌嗜酒，打骂妻子不敬双亲！你这样的人也配说与妻子恩爱？”

说罢了，林铭一个耳光抽烂了他的半边脸，命沈追首接将他拖到村口，游街示众后就地处死！

“林大人不愧是京里来的，竟然三两下就把下官头疼了这么久的案子给断了！”

林铭正用手巾擦着手上的血迹，钱铎便急忙跑过来献殷勤。

“来人！把这钱大人，给我请回县衙，清水县的事情，还没完呢！”

林铭朝着身边差役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与他相熟的狱吏来到了钱铎与仵作身后，将二人扭送回了县衙。

“青天老爷啊！青天老爷啊！”

两位老夫妻跪倒在地上，朝着林铭便拜。

身为生在旗帜下，长在春风里的现代人林铭，自小接受的就是人人平的教育！即便穿越这个名为大乾的地方十几年，依旧是很不习惯跪拜的礼节，也不喜欢这些平头百姓对他跪拜。

“老人家请起！”，林铭将二人扶起，“百姓们都说我们叫父母官！父母官不为百姓做主，那还叫什么父母官！斯人己逝，希望两位老人家节哀，好好生活！”

送别两位老人之后，沈追赶了回来。

“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林铭问道。

“赵二己经伏法！您交代的事情，我也己经查清楚了！”

“好！回县衙！今天就为这清水县百姓，拔了这根刺！”，林铭骑上马，朝着县衙拍马而去。

“沈大哥！你有没有感觉咱们林大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一位狱吏看着林铭的背影，来到沈追身边说道。

“嘶……你这么一说到还真是！平日里他可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才不会在意这些百姓呢！”，沈追着胡子说道。

“算了！不想那么多，跟着林少卿办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