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放肆！朕赐他永生

第二天，晨雾未散，御赐的八百里加急突然坠在辕门前。

传旨太监念到"北境狼"三个字时，沈青瓷正用狄王胫骨磨着箭头。

军中知道她每夜扮作斥候亲自巡边的不超过五人，此刻却听见小太监尖声诵读："圣上听闻北境有狼妖作祟，特命国师前来......"

"噗嗤——"

染血的箭头突然穿透圣旨，钉进太监高帽上的东珠。

沈青瓷歪头打量着簌簌发抖的阉人，冻出裂口的食指竖在唇间："告诉国师，本宫这儿的狼..."

太监恍然听见了狼嚎，抬头看到帐帘外，八百轻骑在雪原扯出遮天狼旗，"只吃活祭品。"

三个月足够她在各州安插七十二处茶楼，此刻"北境狼"的童谣正混在说书人的惊堂木下传唱。

沈青瓷着周临岸昨夜送来的密信，火漆印上还沾着他常用的沉水香。

信笺里画着歪扭的狼崽，与她在狄王皮肤刻下的图腾一模一样。

"将军，京中又送来驱狼符！"亲兵憋着笑捧上朱砂黄纸。

沈青瓷随手将符纸垫在药罐底下，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她后颈——玄甲之下，蜿蜒的伤疤组成了狼头形状。

这是某夜突袭狄军粮仓时留下的，现在却成了北境流民跪拜的图腾。

她望着铜镜里跳动的火光，突然将药汁泼向帐角阴影："看够了就滚出来。"

暗卫跪地时怀中的密折散开，露出国师手书的"妖星现世"。

沈青瓷染着蔻丹的脚碾过那些字迹，在雪地踏出朱砂似的印记："去把本宫猎的那对白狼崽送给国师，就说..."

她抚摸着箭囊里周临岸送的孔雀翎羽，"本宫的狼饿了，最爱吃装神弄鬼的舌头。"

也差不多了，哪天好呢。

对了，这个时间点多有意思啊。

陈贵妃生日宴。

沈青瓷提前摸进了皇宫，等待中轻轻抚摸着琉璃瓦上的霜花，听着更漏将子时的水滴砸碎在陈贵妃的《霓裳羽衣曲》里。

八百玄甲军蛰伏在御沟暗渠中，狼一般的眼神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时间到。

她从梁上跃下，绣鞋尖挑翻了陈贵妃的莲花灯。

"娘娘许的愿可要当心。"

滚烫的蜡油泼在鎏金柱的蟠龙眼珠上，瞬间熔出个拳头大的窟窿——正露出后头被迷香放倒的十二名金吾卫。

殿外烟花炸响的瞬间，沈青瓷旋身坐上龙椅。

沈青瓷用脚尖勾起陈贵妃的下巴，镶着孔雀翎的护甲刮过他颤抖的唇："娘娘可知为何选今日？"

她突然扯开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露出后面女帝。

"这位置果然硌得慌。"她随手将虎符抛给玄甲军，抬脚走向那个她名义上的“母亲”。

女帝脊背挺得笔首，暗红龙袍被烛火映出细密褶皱。

她看着满殿狼藉，喉头滚动两下，忽然笑出声："小十六好手段。"

沈青瓷绣鞋碾过蟠龙纹地砖，碎蜡在足底发出咯吱声。

八百玄甲军正从暗渠鱼贯而出，寒铁重甲压碎了满地琉璃渣。

殿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刺破烟花余韵，又很快被更沉重的脚步声吞没。

女帝保养良好的护甲扣住了扶手，她盯着沈青瓷绣鞋尖沾着的蜡油，那滴红痕正顺着蟠龙塌陷的眼眶往下淌："朕漏了什么？"

"陛下算漏了民心。"

沈青瓷的孔雀翎护甲刮过女帝眼尾，那里凝着半干的血痂，"您当真以为用蛊虫控制百官，拿北疆战俘填护城河，百姓还会跪着喊万岁？"

鎏金柱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陈贵妃蜷缩的躯体顺着倾斜的龙椅往下滑。

女帝猛地攥住垂落的冕旒，十二串玉藻珠子在腕间缠成绞索："你当真信那些蝼蚁？"

她突然暴起抓住沈青瓷的衣襟，染着蔻丹的指尖掐进掌心："二十年前宫变，朕踩着三万具尸体登基时——"

寒光闪过。

女帝半截断发飘落在蟠龙塌陷的眼眶里。

沈青瓷的软剑正抵着她咽喉："陛下漏看的何止民心？"

剑锋缓缓下移，挑开龙袍前襟，露出里头绣着金蝉脱壳图的里衣："您连枕边人都没看住。"

轰隆巨响从殿外炸开，东南角腾起火光。

十二名金吾卫的佩刀被玄甲军掷在地上，刀刃映出陈贵妃煞白的脸——他袖中正露出半截淬毒的银哨。

女帝突然踉跄着笑出声，玉藻珠串迸裂飞溅。

她望着沈青瓷身后逐渐清晰的百鸟朝凤屏风，那里倒映着八百支火把汇成的洪流："好个......好个金蝉脱壳。"

染血的护甲突然刺向自己心口，"朕的江山——"

沈青瓷旋身踢飞了那枚毒镖。

女帝重重跌坐在龙椅上，看着最后一盏莲花灯被血浸透。

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铁甲叩击声，像极了当年她登基时的万民朝拜。

陈贵妃的玉簪突然坠地，九凤衔珠的华胜在青砖上碎成三截。

他抬手撕开孔雀翟衣，素白中衣上赫然绣着并蒂莲纹——本该是两朵，此刻右侧却被拦腰裁断，空余半截断茎。

"陛下可知这针脚为何歪斜？"

他指尖抚过刺绣，琉璃灯下竟有细碎银光闪烁，"阿沅咽气那日，臣妾的银针扎穿了三根手指。"

女帝瞳孔骤缩，染血的护甲突然插进龙椅扶手的蟠龙鳞片："那个北疆乐师？不过是个玩物——"

寒光破空而至。

陈贵妃袖中银哨擦着女帝耳畔钉入鎏金柱，淬毒尖端距她太阳穴仅半寸："玩物？"

他忽然低笑出声，从怀中取出半块鸳鸯玉佩，"阿沅被拖进炼蛊窟那夜，攥着这玉说了句话。"

沈青瓷的软剑蓦地顿住。

"他说..."陈贵妃的喉结在烛火下剧烈滚动，声音却平静得可怕，"阿兄替我多看看塞北的雪。"

素白广袖拂过龙案，碎玉纷纷扬扬落进血泊，"毕竟他的眼睛...早在三月初七就被蛊虫蛀成了窟窿。"

女帝突然剧烈抽搐，腕间玉藻珠串迸出裂痕："放肆！朕赐他永生——"

"永生？"陈贵妃的护甲猛地扣住女帝下颚，露出她脖颈处蠕动的金线蛊虫，"您管这叫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