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鹿的味道

人溺浸鹿肉，味极鲜美，诚人间至味也。此乃不传之秘，慎勿外泄，惟姥姥谨守之。---《冯壁墓出土竹简研究》?当代?郭演恪

这不就是醪糟吗？不，比醪糟还要淡。按照欧翼前世的酒量来说，估计只能喝撑，却不能喝醉。这肉也太柴太腥了，魏延刚才撒的是盐吧，怎么咸中带苦。

欧翼狠命嚼着鹿肉，腮帮子生疼。也罢，被雷劈了就是倒霉，没有辣椒，没有花椒，没有胡椒，那黄忠你穷的连棵葱连块姜都没有吗？欧翼欲哭无泪。

黄叙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因为身体原因，他对肉类自发地抵触。“诸位贵客，请自用。”又对黄忠说道：“父亲，我吃饱了，也有些倦了，请先行告退。”

黄忠关切的拍了拍黄叙的肩膀，“吃饱了吗叙儿，身体感觉如何？那你就回房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不要读书了。”黄叙行了礼，走出正屋，向偏房而去。未几，却传来偏房郎朗的读书声。黄忠微微叹了口气。

大家也都是饿了，不一会风卷残云，完美的清了盘。樊顺父子本来食量就不大，而黄忠担心黄叙的身体也没怎么多吃，只是魏延犹自嚷嚷着没吃饱，打算去把放在厨房的腌豕腿拿来吃。

欧翼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想可算是吃了顿饱饭，刚想向黄忠道谢，只听得院外一阵喧哗，旋即院门被踢开，一群人明火执仗的闯了进来。为首一位满脸横肉，一把乱糟糟的胡须，一道伤疤自额头下划到右腮。

他穿着金黄色的锁子甲，在一群穿着破烂竹甲的士兵中显得格外醒目，当然，那道伤疤也格外的醒目。而李季李平二兄弟也赫然在列。

偏房读书声停，黄叙不知所以得探出身来。

黄忠见了起身施礼走出正房，“冯县长深夜造访，不知所来何事啊？”魏延没有起身，面无表情，喝着残酒。

冯壁大笑一声，道：“黄县尉，我听李季兄弟说你违反例条，夜中强行入城，还带着几个陌生人，你可知罪？”

“是我闯的城门，黄公情非得己。幼子生病，不得以而为之。所谓陌生人，也不过旧时亲朋，冯县长，当去万家庄，不也是深夜入城的吗？你强抢的那几个流民妇孺不也是陌生人吗？如此否彼薄此，岂不让人笑话。”魏延喝着酒冷冷的应道。

“大胆魏延！你一什长，竟敢如此说话！须知我是你的上官，还不跪下请罪，小心我拿你个目无长官的罪状！”

“小心拿你得罪！”李季李平二兄弟挺起鸡胸喝道。

黄忠刚要说话，魏延起身走了出来。他拦住黄忠，边把玩着匕首，边向冯壁缓缓走去。“冯国卿（冯壁表字）冯县长，不就是黄汉升气愤不过，强闯县寺救了那几个你抢来妇孺么，莫非你是挟私报复？”

说着用指尖蹭了蹭匕首，“要么进来喝酒，要么赶紧回县寺陪你的小妾，莫要耽误着良辰美景啊。”说罢竟嘿嘿笑了起来。

欧翼三人在屋内也站了起来。樊端将欧翼护在身后，樊顺袖中滑出手弩。屋内灯光昏暗，不仔细看，竟发现不了。

冯壁好像心虚一样，退了两步。戟指魏延：“魏文长，你要造反吗？”

黄忠大喝一声，“文长，噤声。”随后向冯壁行了个鞠礼，“冯县长，今日之事确是我糊涂了，等天亮我自会去县寺请罪。文长喝多了，请大人莫要......”

话未说完，突听得哇的一声，但见陈泰捂着嘴踉跄的冲了出来，首奔右手而去。黄忠赶忙解释，“这是我好友，今夜助我行猎，亦喝多了。”冯壁揉了揉自己脸上的伤疤，在院中转了几圈，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又忽然听得开门关门的声音，陈泰一步一晃的朝着魏延走去，“文长兄，胜饮。”还没走三两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鼾声大作。

唉，黄忠叹了口气，指着厨房道：“大人，今夜打得一匹白鹿，我等只吃了一条腿。大人辛苦，明日我自会赴县寺请罪。文长醉矣，何必计较酒后呓语。那匹白鹿大人且自收下，与各位袍泽一起尝尝鲜。”

“呵呵呵，还是你黄汉升会做人。鹿我暂且收下，但事情，”冯壁快速扫了一眼魏延手中的匕首，“但事情没完。明日我有公务，后自来领罪。我可不是怕你魏延，我舅父可是王刺史，你总逃不出我手心的，你等着瞧。”

“你等着瞧！”李季李平异口同声道。

李季李平二兄弟假模假式吆喝着招呼着众人抬起白鹿，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去。

“呸。”魏延看着他们的背影，恶狠狠的吐了唾沫，大声嚷嚷道：“喝酒喝酒。”边招呼黄叙回房休息，边挎着黄忠的肩膀朝正房走去。

欧翼三人则长出一口气，斟满残酒。自身是反贼，到哪里都是提心吊胆呐。喝酒喝酒，结果几人各怀心事，竟喝到天亮。可大家都忘记了院中酣睡的陈泰。

第二天中午，大家还都在补觉，陈泰院子中醒来，依稀中记得好像自己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左右环顾一番，突然老脸一红：

原来右首不是溷厕啊，惭愧，惭愧。酒后无德，竟给少主丢脸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冯壁才不会跟那帮贼军汉一起吃肉呢，李季李平兄弟就是两条家养的狗，他们也配？这可是白鹿啊，据说百年难遇。第二天中午，他便命下人在自己画栋雕梁的私宅炭烤了一头缺了条腿的全鹿。

白鹿果然是神物，竟不用撒盐巴香料，就是单单品尝起来居然还带有咸味。可笑自己第二房小妾说怎么有股子腥臊气啊。废话，毕竟白鹿也是鹿，走兽不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