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酒量

陈泰字永安，不知何许人也，以侠闻，喜剑。与义阳魏延善。嗜酒，乐饮至。尝与延宴酣攸县郭东。泰量如江海，莫知饮几何。醉，拔剑刈延。延色不变，引颈欲就戮，曰：泰，吾兄也。兄之责弟，份也。延既以兄事之，岂悔哉？泰大惭，断剑以谢。约为兄弟。后泰终身不用剑，然犹好酒而酗。---《国朝史余》?燕?陈寿

樊端几乎是半搀半托的将欧翼架进院子。院子不大，左手边是一洼菜地，歪歪扭扭长着虫蛀鼠咬的蔫了吧唧的白菜。

右手边有一鸡窝，三两只瘦的跟鸽子一样的母鸡无精打采的在旁边啄着什么。看到母鸡，欧翼忽然眼前一亮，KFC......广告词咋说来着，烹饪美味,尽在肯德基，原味鸡，炸鸡翅，奥尔良风味鸡腿堡......等等，还有一个鸡蛋呢！

厢房边魏延好像看出了什么，瓮声瓮气对着欧翼又像自言自语：“这是汉升的蛋，给叙儿补身体的，哼，哼。”

黄忠刚背着黄叙走到正房门口，闻言不由虎躯一震。

欧翼随着黄忠进入正屋。黄忠用火石点起油灯，只见昏暗的屋内仅有一张长几放在正中，几上有个陶碗，内有酸枣数颗。

几个蒲团围放在长几周围。一边墙角杂乱的堆着一些陶罐，而另一边墙角赫然有一木架，架子左中右分三列，至左那列架着一杆马槊。

黄忠将黄叙轻轻放长几旁，顺手扯过一个蒲团让黄叙坐下。此时魏延和陈泰也进了屋，他们刚把白鹿安置妥当，轰走满脸麻木神情的士兵。

黄忠看了眼黄叙，道：“寒舍简陋，诸位随便坐吧，莫要客气。叙儿娘过世的早，只有我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勉强度日，还请多多见谅啊。”

欧翼等人各自找了个蒲团跪坐着。此时黄忠刚想坐下，忽然对着在木架前安放硬弓箭壶的魏延道：“瞧我这记性，文长，取血啊。”

樊端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欧翼己明白樊端的意思，“黄公，为何当时树林中不取啊？耗了这些时间。”

魏延瞪了欧翼一眼，嘟囔着：“不是我忘记带水罐了吗？继之非要与汉升同去，汉升无暇，嘱咐我带好水罐，自己背继之前往。对啊，汉升，林中你就知道我没有带水罐吧。”

魏延一脸尴尬的望向黄忠，黄忠笑笑，眼光移向墙角的陶罐。魏延马上醒悟，“我这就去，汉升继之稍等片刻。”随即抱着陶罐向厢房而去。欧翼猜想他应该是脸红了，虽然他生来就是个大红脸。

“我也去帮忙。”樊端抱起余下的陶罐对着欧翼说。樊顺微微点头。

黄忠此时又看向黄叙，黄叙己然低垂着头，昏昏欲睡。黄忠将黄叙所穿魏延的袍子慢慢塞进黄叙腿下，然后抱歉道：“实在抱歉，让贵主仆见笑了，等放完血，咱们烤条鹿腿来吃。我这里也没有茶。”

陈泰闻言立即伸手抓起酸枣，看样子也是饿极了。欧翼看陈泰吃酸枣的样子，口中竟泛起酸水。这酸东西，不越吃越饿吗？

樊顺也拈起一颗酸枣，正要放到嘴边，只听欧翼道：“黄公客气了。我们几人虽看似主仆，实则情如家人。黄公若不弃，首接叫我等表字好了，既然都登堂入室，”欧翼笑笑，“就不必客气了。”

樊顺手忽一停顿，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欧翼，随即将手中酸枣递与欧翼。黄忠似乎也被欧翼这个登堂入室的笑话逗乐了，“好好，时举，我虽痴长几岁，但诸位确实是有恩于我，且又登堂入室，呵呵，彼此不是外人了。文舒公，永安（陈泰表字）随意就好，放松下腿脚吧。”

说罢，黄忠自己主动盘腿而坐，见状欧翼陈泰也盘起腿来，樊顺平淡的说了句习惯了，依旧跪坐。

魏延和樊端己经回来了。魏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陶碗，樊端小心的将陶罐中的鹿血倒在碗中。“汉升，还有几罐我放在厨下了。”魏延大声嚷嚷着，“继之，继之，起来喝药。”

黄忠亦摇醒黄叙。魏延将满有鹿血的碗递给黄忠，黄忠搂抱着黄叙。欧翼看到黄叙一脸嫌弃的喝完鹿血，突然想到，这玩意不是壮阳的吗？莫非黄叙也是时举时不举？

黄叙喝完鹿血脸色异常苍白，他大口的喘着气，额头竟然沁出一层小的汗珠。“叙儿，感觉如何？”黄忠关切的问道。黄叙点了点头，“心头似有些暖意了。”

黄忠大喜，“叙儿热了先不要脱了衣服，发发汗再说。文长，快去割条鹿腿，厨房灶边有上午新打的净水，且煮来。”陈泰听了，边嚼着嘴中的酸枣，边含含糊糊的说道：“我去烧火。”转身走出正屋向左而去。

“右边，右边。”黄忠大声提醒道，陈泰哦了一声，返身向右。樊端起身拱手，也跟了过去。

樊顺却拉过黄叙的手，号了号脉，没有任何表情。区翼腆着脸将右手伸出，“樊师，要不给我也号号？”黄忠黄叙见状，皆笑了起来。

闲聊多时，就在欧翼盘算着要不要连几上的酸枣核都吃了的时候，魏延等三人分别捧着着煮好的鹿腿、一碗酸枣和一个坛子走了进来。

鹿腿是放在一张竹箩上。摆放完毕，魏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非常仔细的拈出一撮灰白的、颗粒状的东西均匀洒在鹿腿上。

陈泰也将将坛子放在几上，原来是一坛酒。封泥早己经打开了，酒也是热好了的。黄忠亲自给众人分酒，酒水入碗浑浊不堪。欧翼使劲的吸了吸鼻子，这不是醪糟吗？

樊端抽出自己的长剑准备将鹿腿分割开。欧翼看了看众人均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又腹诽起来，这个时代都这么豪放嘛。

“且慢！”欧翼赶忙叫停樊端，“我的包是不是你进来放在门口了，子正且替我去过来。”

欧翼边翻着自己的宝贝书包，边顺手将一包华子和打火机放在几上。众人看着此物，均是一脸的疑惑。陈泰问向樊顺,“樊师，少主是不是又要明贵祈福了？”樊顺面沉似水，“住嘴。”

但见欧翼从书包中掏出一把匕首，除了黄叙，其他人眼睛都突然亮了起来。“好剑呐。”魏延首接将头凑了过来，陈泰也想靠近些仔细观察，但思量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欧翼见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毕竟将近两千年后的锻造水平，对这个时代的所谓刀枪剑戟绝对是降维的打击，尽管这只是野外用作防身的一把后世普普通通的匕首。

欧翼将匕首递给樊端，“子正用它分肉。”樊端还没有接过来，魏延不顾黄忠责备的目光一把抢了过去，“我来我来。”陈泰看了不由得嫉妒起来。

割下的第一块肉魏延首接递给了黄叙，黄叙有点不知所措。黄忠忙道：“文长，先给客人。”魏延撇了撇嘴，继而将第二块肉放在黄忠面前。

黄忠无奈的看了魏延一眼，将肉推向欧翼。欧翼倒是没有注意什么次序，只是一个劲的咽着口水，死死的盯着竹箩中的鹿腿。

肉己分毕，魏延犹把玩着匕首，爱不释手。黄忠无奈道：“寒舍简陋，无以招待。且满饮此酒，聊表我谢意，待叙儿病好，我必当带着叙儿登门拜访，以报诸位恩情。叙儿吃肉即可，不用管我们。胜饮”

魏延忙放下匕首，举起陶碗，“胜饮。”忽然只听得咔嚓一声，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却见陈泰倒在了地上，脸色比魏延还红润，酒水顺着其嘴角流下，碗碎在脚边，几上地上尽是洒落的酒水。但见陈泰翻了个身，口中兀自念叨着“好酒。”众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