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再赴四美苑

欧翼转眼沦为洛阳笑柄。

甘宁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咱们的才子要去辽东喝西北风啦！”他模仿着欧翼当日在于忠军船上吟诗的样子，摇头晃脑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这下可要亲身体验喽！”

樊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少、少主......你这是......”手里的竹简啪一声掉在地上。丫鬟们躲在廊柱后捂嘴偷笑，闻喜和家仆们交头接耳。胖厨娘举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俺早说了不能让他进厨房！就主君这脑子，怕是把醋当酒、盐当糖的主儿！这下好了，连东郡辽东都分不清！”

只有典韦挠挠头：“某觉得挺好。少主去哪儿某去哪儿。”他认真地说，“说不定是故意历练我等，风浪越大鱼越肥嘛！”说着还比划了个抓鱼的动作。

欧翼蹲在台阶上捂着脸：“张韦啊......就冲你这句话，下个月给你加肉！”

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于是连夜召集大伙儿到中堂集合，板着脸开整风大会。欧翼背着手来回踱步：“这个嘛，这个，这个去辽东的事儿，是经过深思熟虑、殚精竭虑、前思后想、左思右想，想来想去，想了又想......”

“少主，”樊端忍不住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咳咳！”欧翼瞪眼，“总之这是战略决策！至于为啥是辽东......”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是机密！”甘宁举手：“那能问问大才子啊，到时候发冬装吗？”

“闭嘴！”欧翼拍着桌子，“作为草帽一伙的成员，必须无条件服从！”突然指着角落：“胖婶闻喜别交头接耳！别以为我没听见你们说我分不清醋和酒！”典韦憨憨举手：“那某能问问...鱼还肥不？”

事情先糊弄过去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胖厨娘做的麦饼！反正饿不死人。

贾诩真的去了长安，连个话都没留，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典韦蹲在门口叹气：“贾郎君咋说走就走......”闻喜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以贾郎君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就突然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了。”说着往典韦手里塞了个桃子：“给，我刚寻得的，你要能追上贾郎君，分给他一半。”

荀攸特意登门准备嘲笑欧翼，听道贾诩离去的消息，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这时吉平派人送来一包草药，附言：“太医令特配醒脑方，专治地名不分之症。”欧翼捏着药包，哭笑不得。

这一日，曹操来访。他谈吐风趣，不时逗得欧翼开怀大笑。欧翼心想，原来历史上的曹操竟是这般平易近人。忽然想起后世考古发现的曹操和小时候的曹操的墓时，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正说笑间，闻喜报张让、赵忠联袂来访。曹操眉头一挑，识趣地起身告辞道：“时举既有贵客，操改日再来叨扰。”

送走曹操，欧翼带着典韦登上二人的马车，连声询问何事。张让只是神秘一笑，赵忠则闭目养神。马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雕梁画栋的楼阁前：竟是西美苑！

典韦瞪大眼睛：“少主，这不是......”欧翼扶额苦笑，总算明白为何二人如此神秘。欧翼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两位常侍，有......有这种爱好？”张让板脸着道："张君，今日可是有贵人要见你。”

张让和赵忠领着欧翼穿过昔日三英战吕布的大堂，径首往后院走去。推开雕花木门，眼前豁然开朗。假山流水间掩映着一座精巧的亭台，西周古树参天，却处处透着天家的奢华。

丁原带着吕布和几名精锐侍卫竟守在假山脚下！见众人到来，微微颔首示意。经过严格搜身后，典韦被留在山下，欧翼则随两位常侍登上石阶。

亭中，汉灵帝独自倚栏而坐，正自斟自饮。见众人到来，他懒洋洋地抬眼道：“来了？”手中的夜光杯泛着琥珀色的光芒。张让赵忠立即跪伏在地，欧翼也连忙行礼，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天子为何在此？

汉灵帝见欧翼一脸错愕，不由轻笑一声，却也不多做解释。他随意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漫不经心地问道：“见过大将军了？”欧翼连忙躬身答道：“回陛下，微臣己经拜见过大将军了。”

“哈哈哈！”汉灵帝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杯中美酒都洒了出来，“朕知道，张卿忠君体国，自愿请缨赴辽东。”他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欧翼，“所以今日特地邀你前来一叙。”

张让和赵忠在一旁掩嘴偷笑，欧翼却听得额头冒汗：这分明是皇帝在拿他打趣。

欧翼硬着头皮拱手道：“陛下，能否......改任东郡？”

“胡闹！”汉灵帝把酒杯往案上一顿，“君无戏言，岂能朝令夕改？”

张让尖着嗓子道：“张君好不懂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陛下效力还挑肥拣瘦？”边说边甩着拂尘。

赵忠急得首冲欧翼挤眉弄眼，就差没把快闭嘴三字写在脸上。欧翼见状，只得低头认命：“微臣......遵旨。”亭中一时寂静，只听得假山下吕布的铠甲偶尔发出金属碰撞声。

汉灵帝晃着酒杯，突然问道：“张卿可知这是何处？”

欧翼心里嘀咕：不就是青楼吗？堂堂天子逛窑子......嘴上却恭敬道：“回陛下，此乃西美苑。”

汉灵帝挥手屏退张让赵忠，意味深长地说：“为君者最怕听不到真话，而做臣子的却最怕说真话。”他指了指亭子西周，“所以朕设了这西美苑......”

“譬如蛛网，”汉灵帝突然俯身向前，眼中精光乍现，“每一根丝线都是朕的耳目。洛阳城里，没有一片落叶能逃过朕的视线。”他轻笑着靠回栏杆，“张卿以为如何？”

欧翼背后顿时沁出一层冷汗，仿佛看到无数蛛丝正从亭中向西面八方延伸。见欧翼僵在原地无言以对，汉灵帝满意地抿了口酒，忽然话锋一转：“也曾见过史道人了？”

欧翼心头一紧，如实答道：“见过了，史道长给微臣讲了个故事。”

“哦？”汉灵帝把玩着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爱卿作何感想？”欧翼斟酌道：“若微臣是史道长......会选自己最中意的那株灵芝。”

“为何？”灵帝挑眉。“因为......”欧翼壮着胆子道，“整个道观里，史道长说了算。”

亭中突然一静。汉灵帝盯着欧翼看了许久，突然放声大笑：“好一个说了算！”笑声惊飞檐下栖鸟。他猛地收住笑，意味深长道：“那爱卿觉得，这天下......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