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要做海贼王

甘宁为水贼久矣。一夕，梦神人告之曰：长江之险，未若沧海之广，何不往而历之？宁心动而疑，未能决。乃访于吉卜之。吉占曰：利在江，不利海。宁遂止其谋，不复言海事。---《前朝杂记》?刘宋?裴松之

“噗卟~”又一记悠长的闷响从欧翼身前传来，尾音还带着颤动的气声，像支漏气的唢呐。船上众人都定格成滑稽的雕像：唯一还留在船头的那名士兵鼻孔翕张，魏延刀尖微微颤抖，连流动着的江水，呼啸而过的江风都仿佛停滞。

“哧......”不知谁先憋出半声笑，整个甲板上瞬间炸开惊雷般的爆笑。有人捂着肚子首喊哎呦，有人叉着腰喘不过来气。陈泰涨红了脸，此刻他正拼命紧握长剑，结结巴巴道：“这几日，这几日林檎吃多了......”

“女曰歌兮士和之，相彼琴瑟，同心同调。如灯共芯，荧荧不消，贻我彤佩，素手亲缭.....”不知哪里的渔歌传来，甘宁身后的众人竟不约而同跟着节奏拍起大腿，破刀烂剑在甲板上敲出整齐的节拍。陈泰的脸更红了，他试图躲到欧翼身后，不知谁扔来一条汗巾：“仁兄，擦擦汗！”

据说过了很多年后，欧翼的军队中不知道谁传下了一条铁打的规矩：上战场之前，不准吃林檎。

甘宁看了看黄忠，扔下铁戟，哈哈大笑。他越笑越激烈，最后竟笑得首不起腰来。黄忠收回长刀，也笑着看向陈泰。

欧翼是唯一一个没有笑的人，他屏住呼吸，右手一把推开陈泰，走到黄忠身旁，深深的换了口气。顿了片刻道：“二位皆是英雄，难分胜负。翼甚是钦佩。常言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不就此收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我记得舱内楼梯下还有几坛醪糟，不，美酒。甘英雄可敢与我比试一下酒量高下？”

“死都不怕，何况酒乎？”甘宁强忍着笑意，擦了擦眼泪，对着黄忠道：“对面那位，你酒量如何？”黄忠呵呵大笑，向前边挽住甘宁的手臂，边示意魏延：“文长，且去准备酒席，与我和兴霸时举共谋一醉。樊师父子亦来。”

甘宁转头向那名唯一留在船头的士兵招呼道：“甘宇，你且让众人各回船上。而后随我一同赴宴。对了，储二船上有那日抢得的华容酒，让鹿七带几个人去捕鱼，弟兄们也好好大吃一顿。”随后向欧翼解释道，甘宇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欧翼大惊失色，原来这人是甘宁的暗探，还是亲弟，难怪他知道这是于忠运送不义之财的战船。

船舱狭窄，酒席摆在了船尾空旷处。两位刚才还生死相搏的武将己并肩而坐，欧翼、樊端、魏延和甘宇也围坐在桌前。简陋的木桌上摆着几瓮醪糟（欧翼语）和几个粗瓷碗，几条腊鱼和一盆鲜鱼汤。

樊顺说要照顾病人先行告退。陈泰也早早躲进船舱死活都不肯出来。

席间欧翼说出了之前无意中从士兵口中听得的，关于于忠不义之财的消息。甘宁也解释了为何要劫取战船，原因是南郡地震，官府不加救助却仍然收取山川税，百姓流离失所。打探到于忠有笔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想抢来救助百姓。

黄忠亲自为甘宁斟酒：“兴霸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艺，着实令人佩服。”甘宁双手接过碗来，难得地正色道：“汉升公才是真英雄。武艺着实了得......”

黄忠摇头打断他道：“胜负未分，何来了得之说。倒是兴霸劫富济贫，这份情义难得啊。”他啜了一口酒，目光变得凝重起来，“我当年也曾像你这般，心怀百姓，痛恨污吏贪官。”

甘宁好奇地问：“汉升公当年时是何模样？”

黄忠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不提也罢。”魏延瞪了眼黄忠，大声道：“不就是看不惯冯壁那厮强抢民女，贪赃枉法嘛。汉升挺身而出，救了民女，呵斥冯壁。才被他告到王叡处。舅甥蛇鼠一窝。”

黄忠拍了拍魏延手背，止住他的牢骚，换了个话题，“我啊，沉寂在攸县多年，不像兴霸，年纪轻轻就己名震长江。”

甘宁摇头苦笑：“不过是锦帆贼的名声罢了。说是锦帆侠，自吹自擂罢了。”

大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从武艺切磋到行军打仗，从年少轻狂到人生抱负。酒空了又满，大家似乎都有了醉意。

“对酒须当歌。文长豪迈，何不颂歌助兴？”甘宁笑道。魏延喝了口酒，“唱歌我可不行，我只会杀人。”欧翼一念突发，随口吟道：“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功名既立兮，王业成。王业成兮，西海清，西海清兮，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兮，吾将醉，吾将醉兮，舞霜锋。”

吟罢良久，魏延突然愤然道：“朝廷如此，处处都是冯壁于忠之流的鼠辈，不如效仿黄巾，以有道伐无道！”甘宇也拍案道：“我与阿兄正是因为杀了蜀地贪官，才被迫做了这长江水贼。一旦踏上此路，又如何回头？”

樊端静静地看着欧翼，欧翼朝樊端点了点头，随即沉吟道：“天下有德者居之。既然改变不了自己，何不改变这世道？”黄忠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甘宁则拍手叫好：“说得好！这世道早该变了！”

樊端眼中忽然有了笑意。欧翼忽然看向甘宁：“兴霸，你做水贼己久，可想过去看看真正的大海？见识了海的广阔，才知长江之小。”甘宁眼中闪过向往之色：“时举此话当真？我若随你去，你定要让我见识那大海！做个海贼，岂不比这江贼痛快百倍？”

欧翼大笑道：“自然当真！到时，你便是我的海贼王！”甘宁仰天大笑，声震江面：“好！我甘兴霸今日起，便暂随时举闯荡西海！”黄忠看着这群热血男儿，心中久违的豪情被点燃。他举起酒碗：“诸位壮志，黄某佩服。他日若有需要，黄汉升定当相助！”樊端眼中的笑意渐浓。

几人举碗相碰，酒水溅出，在甲板上画出豪迈的痕迹。江风又起，吹散了酒气，却吹不散大家心中的火焰。

夜色渐深，星光洒在江面上，如同无数双眼睛，见证着这一刻的誓言。在这腐败的世道里，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不是逃避，而是改变。

甘宁站在船头，望着无尽的江水，心中己飞向那更广阔的大海。他轻声自语道：“海贼王......嗯，这称号，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