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烟

善意的谎言能够拯救守护最美好的幸福。---《谎言守护人》当代?德国?埃马努埃尔·伯格曼

战船缓缓驶离江岸，船身破开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欧翼独自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码头，竟无心欣赏洞庭湖的烟波浩渺。此刻心中翻涌的，尽是方才登船时的情景。

临行之际，码头上满是送行之人。于忠、孙坚等人也自然在场，让欧翼意外的是，于雯竟也来了。她穿了件淡青色的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素净得如同初见时的模样。

湖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轻轻飘动，恍惚间又让欧翼想起那个在湖边浅笑的少女。

“奴家从来只把孙大哥当作兄长。”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浪花声淹没。说罢便转身离去，背影在人群中时隐时现，最终消失在码头转角处。欧翼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与程普、韩当告别时，欧翼鬼使神差地凑到他们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听闻你们家主母，似乎姓吴？”

二人闻言脸色骤变，程普手中送行的酒盏差点跌落，韩当更是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刀。见他们这般反应，欧翼反而笑了，摆摆手示意不过是玩笑话。

最后与孙坚道别时，望着他英武的面容，欧翼忽然心有所感，想起孙坚寻得传国玉玺后的种种表现，便趁西下无人，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以兄之才，虽高祖曾言，非刘氏者不得封王。但翼以为如今天下沸沸，文台封王拜将指日可待。不过...”

欧翼顿了顿，“我看文台命中，还少不得一顶白帽子呢。”孙坚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战船己经启航，容不得再多说什么。

船越行越远，岸上的人影渐渐模糊。欧翼站在船头，任凭湖风吹乱衣袍。就在即将看不见岸边时，无意间却瞥见远处的小山丘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茕茕独立。虽然相隔甚远，但那抹淡青色的身影分明就是于雯。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目送着战船远去。欧翼想挥挥手，却又怕惊扰了这幅画面，最终只是久久凝望。

夕阳西下，将湖面染成金色。战船继续向前，载着欧翼众人驶向长江。而方才种种，都随着船尾的浪花，渐渐消散在暮色之中。唯有那个站在山丘上的身影，却在欧翼心头挥之不去。

是啊，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不知再见时，是否还能认出彼此的模样。

于忠毕竟是放了周泰。樊顺并没有问欧翼要周泰到底是为何，只是在内舱精心照料着伤者。照顾周泰的同时，也顺手照顾下积了食的陈泰。陈泰哼哼唧唧的半躺在甲板上，双手捂着肚子苦不堪言。

黄忠和魏延陪着黄叙在战船的另一边欣赏落日。船开的很快，迎面吹来的暖风竟呛得黄叙咳嗽连连，瘦小的身躯感觉似乎都要被风吹将起来。无奈，黄忠和魏延又将黄叙搀扶回船舱。

之前听樊端说魏延将马匹和马车卖与了于忠，欧翼心中渐生恨意，恶狠狠地盯着魏延的背影。我画个圈圈咒死你，咒死你！

欧翼信步走至船尾，却发现船尾堆着七八个大木箱，有两名士兵在看管。随口向木箱边的一名士兵问道：“于都尉不是说送军报吗？怎么会有那么多军报？”

那士兵啐了口浓痰，满脸不屑的说道：“什么军报？不都是金银财宝，于都尉想升官都快发疯了。”接着鬼鬼祟祟的探过身来，悄声对欧翼说，“郎君，你可不知道于都尉，除了喝兵血扣军饷，你以为他剿的都是水贼吗？”另一位士兵哼一声，神色冷峻。

欧翼无语，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叹息着走入内舱。看到陈泰依旧痛苦的捂着肚子，欧翼有点内疚的对着陈泰说道：“对不起永安。是我玩笑过了，欠考虑。我去给寻些热水来。”

陈泰一愣，继而眼眶一热。“泰多谢少主关心，终是泰的不是，还请少主赎罪。”“是我的不是，永安且安心休息，永安如此，我心不安啊。樊师辛苦了，对了周泰怎么样了？”

樊顺看深深地看了眼欧翼，转而眼神示意。欧翼随着樊顺的眼神看去，好家伙，甲板上竟然躺着一个大粽子！

“伤势很重，伤药也上了。临走前我管于都尉寻了些药材，剩下就看他自己造化了，熬过今晚应该就无大碍了。”

欧翼哦了一声，心想好不容易又捡到一个三国名人，可千万别挂了啊，蝴蝶效应那部电影我可看过，感觉还挺可怕的嘞。

樊端在另一个角落盘腿而坐，古人的短衣配上现代的书包一时间感觉怪怪的。

“来，子正，把书包递给我，我整理整理。”樊顺己经知道什么叫书包了，递与欧翼。欧翼打开书包，将里边的东西一一摆放出来。

其实欧翼是烟瘾犯了，之前有几条华子被魏延抢走了，说什么兄弟之间何分彼此。什么兄弟，我看你就是黄叙他妈！欧翼恨恨的想。

一袋子跳棋玻璃珠，棋盘己经扔掉了，现在它叫藏珠，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呐。一盒二十个的打火机，毕竟地质工作，野外找火不易，再说还要抽烟呢。几包种子，这是土豆种子、这是棉花种子、这是玉米种子、这是什么种子来着？

欧翼也无暇管那么许多，心里压根没想到这几袋种子对于这时代是怎样一种震撼。

还有一条烟，终于舒了口气。抽完了以后就戒烟吧，毕竟对身体好。欧翼不得不做自我的安慰。还有一个皮质匕首套，魏延，你这个贼！不光抢我烟，还抢我匕首！

欧翼扯了条烟，刚叼在嘴边想点上，忽然一首盘坐在对面的樊端说：“少主，我想跟你聊聊，咱们去舱外说可以吗？”行吧，聊就聊吧。欧翼将东西放回书包后随着樊端走出舱外。

舱外风吹得很舒服，欧翼刚想点烟，樊顺道：“少主，你是少主本人吗？”欧翼点烟的右手一下子停滞在半空。

“少主，你知道的。我与少主自小相知，几乎是食则同器,寝则同床。可少主，那日陈泰救少主回来后，我与少主疗伤，少主你少时左臂曾被恶犬咬伤，可疗伤时少主你左臂连一个伤疤都没有！少主，你是少主吗？”

怪不得樊端总盯着我的左臂看，还时不时的摸两下。欧翼唇间的香烟在微微颤抖。

“可能是少主你变了吧，你不再是那个傲慢无礼，目无余子的少主，你在汉升公家中说我们几人虽看似主仆，实则情如家人。你再不首接呼名道姓，开始叫我们表字。你虽然惩罚的陈泰，但我今天是生平第一次听到少主你对人道歉。”

“少主，你曾经胸无点墨，不求甚解 。可是你今日则能做出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绝世佳句。就连，就连......”

樊端斟酌着，终于咬紧牙关继续说道：“就连少主你时时寻花问柳，慕财爱色的性格也都变了。你与于姑娘的独处时宛如君子（废话！她们家军营，我敢吗？欧翼心道），面对钱财却救周泰于水火，少主，你真的是少主吗？”

欧翼不由得听呆住。从前的那个区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少主，不论你是不是少主，你那句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令端信服。端相信少主你终能带领我们墨家走出这无尽的绝望。”

“少主，这是我们墨家的一些典籍，”樊端从怀中掏出两卷竹简，递与欧翼，“还请少主多治学问。”

说完，樊端头也不回的走向船舱。临近舱门，樊端停住了脚步，半晌，好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少主，你就是少主。”说完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烟终于点燃了，烟头在风中忽明忽暗。欧翼深深地吐出一口烟气，MD，假烟，抽起来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