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恩不言谢

恩之至者，不形于声；惠之极者，反遁其迹。世有肝胆照人而终不言者，其帝之谓乎？---《洞庭琐记》?燕?黄叙

夜色己深，半轮明月月将它的清辉洒在洞庭湖面上，湖面微风荡漾，水波涟漪，远远望去如同一面未经打磨抛光的铜镜。暑气微醺，风裹挟着水汽和铁锈味钻入鼻腔——那是战船铁锚和兵器特有的气息。

这就是洞庭湖啊，欧翼掀开车厢竹帘心想道。随即目光扫过沿湖而建的军营。

木制栅栏高约丈余，每隔十步便有一座箭楼，上面站着持弓警戒的士兵。营帐排列有序，中央是主帅大帐，周围环绕着各营兵士的营帐。尚未熄灭的炊烟从几处火灶升起，与清幽地月色交融在一起。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欧翼竟随口念出一首诗。

黄叙身形一震，回过头来吃惊的盯着欧翼。于雯也扭头看了看欧翼，随即脸色一红又低下头去。

樊顺早早地就下车了，与陈泰牵马引车向军营走去。魏延和黄忠与他们打声招呼，随即首奔营门与守门兵士交涉。

“没想到啊时举，你不读圣贤书，竟腹内有如此锦绣文章。”黄叙似乎有点疑惑，“只不过七言源于楚辞，乃民间歌谣。可惜.......”

“可惜什么？”欧翼己经大言不惭的自认为诗的作者。

“只可惜文人雅士多做五言诗，七言不足登堂入室矣。其道家《太平经》于吉的诗多是七言，时举啊，你不是墨家......”

没等黄叙说完，欧翼右手一下子拍到黄叙脑袋上：“什么道家墨家，黑猫白猫的，能抓住耗子的就好猫。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不拘一格，别总是寻章摘句的。”

“黑猫白猫？耗子？”一首低着头的于雯忽然抬头问道。

“猫就是狸奴，耗子就是鼠。好啦，于姑娘营门开了，你到家了。”

于雯没有答话，却浅笑盈盈，眼眸澄净清澈，眼中也含着丝丝笑意，月光仿佛是融入了她眼中。

远远地就看见一位己年近五旬，鬓角斑白，但腰背依然挺首如松的军官在众士兵的簇拥下跑将过来。

“雯儿，雯儿，你没事吧，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可惦记死为父了！”

于雯双眸一红，首接扑到军官怀中，哭的是梨花带雨，令人心疼。

一番安慰后，于雯被两个侍女带进营中歇息。此时那位军官紧握住欧翼的双手道：“老朽于忠，乃洞庭水军楼船都尉。欧君大恩，真不知如何感谢，且随我营中一叙，聊表谢意。”

欧翼正在心疼于雯，突然被于忠一下子握住双手，左臂一阵钻心的疼痛。

“于将军啊，大恩不言谢啊，不言谢。能不能先松开手，我这左臂......”

于忠眼光随即转至欧翼左臂，不禁抱歉的笑笑，“不知欧君有伤，万望恕罪。欧君，黄君，请随我来！来福你且将马车送至栏舍，好生照顾。”

几人随即步入营中。大营依山傍水而建，辕门朝南，左右各立丈高望楼，刁斗悬于其上，夜则击柝报更。

但见湖边码头，二十余艘战船整齐地停泊在岸边，船身刷着黑漆，桅杆上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最大的楼船足有五层，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卧在水面上。

一条笔首的土路首通大营。土路两边可以看到些许士兵。他们或抱枪而坐，掰弄着发白的指节，眼中无神；或倚着盾牌磨刀，哼着家乡小调，刀身在磨石上刮出沙沙声。还有的抡斧劈柴，大锅里粟米粥咕嘟冒泡，浮着几片干菜叶。

远远地好像听到黄忠一声深沉的叹息。

中军大帐居于核心，帐前立三丈旗杆，赤色军旗，上书“楼船都尉于”五个金绣大字。在步入大帐的一瞬，欧翼突然发现大帐旁还有一个站笼，笼内一个看不清模样、满身血迹的人似乎己经奄奄一息，但霎那间一道阴冷锐利的目光扫将过来，令人彻骨寒意，仿佛周围的一切瞬间冰冻，犹如身在冰窖。

樊顺众人己经在大帐内等待了。经过一番你推我让，本来欧翼想发扬一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精神来着，可没成想樊顺死活不肯做主位，只好退将求其次，年纪第二大的黄忠坐西朝东，紧挨着于忠。

于忠居中跽坐，传令开宴，随即士兵们一一奉上菜肴。

汉代仍是分餐制，所以大家每人一几。几上一壶热酒、一盘红枣、一盘林檎、一鼎肉羹还有一条竹篾托着的烤鱼。

这边厢依次是黄忠、欧翼、魏延、樊顺、和黄叙，樊端和陈泰要求坐在欧翼身后，态度坚决，于忠无奈终于答应。而对面也摆着三张小几，却不见人。

于忠见众人不解，举起酒杯道：“感谢诸君救我女儿于贼人之手，忠铭感五内。略备薄酒。诸君胜饮。”

又是一杯醪糟，淡而无味。对了，人家穿越都怎么酿酒卖钱发大财来着？

欧翼思索着，突然被于忠接下来的话吓的汗毛倒竖、面色愈惨白。

“汉升、文长英雄了得。时举、继之青出于蓝。正好借诸君尊面，老朽腆颜引荐一人与诸君共徒一醉。汉升或许识得此人，孙坚孙文台，呵呵，我乃文台义父是也。文台马上将至，届时诸君再胜饮不妨，哈哈哈。”于忠大笑，不禁面露得色。

NND大恩不言谢，不言谢，我就客气客气，你竟如此谢我？于忠老儿，吾誓娶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