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渊底血饲

亥时二刻，萧锦临蹲在清霄宗后山的星河渡口，指尖金纹搅动着漫天星辉。

澹台烬烙在他腕间的冰火契纹忽明忽暗，将潭水蒸腾成半冰半雾的诡谲模样。

"萧道友竟在此处偷饮星河酿？"

慕容玄策踩着片枫叶飘然而至，玄色披风下藏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

他袖中滑落的玉杯尚未触及水面，就被萧锦临弹指冻成冰雕：

"这潭子装过三百个偷窥者的眼珠子，慕容兄要尝尝咸淡？"

"在下不过忧心道友伤势。"

慕容玄策指尖拂过少年渗血的衣襟，暗处的引魂蛊却悄然攀上冰面，

"澹台仙尊的霜烬灵力最伤肺腑，不如让在下......"

"不如让在下给你个痛快？"

萧锦临突然拽着他跃入寒潭，两人沉入水底的刹那，慕容玄策背后十二根噬魂针齐齐射空，将岸边的星轨图扎成筛子。

水波扭曲了谋士惯常的温润假面。

慕容玄策发间赤蝶簪迸发幽光，却在触及萧锦临心口时被冰火契纹吞噬。

少年趁机扯开他衣襟，露出锁骨下未愈的共生咒痕：

"这疤比昨日又深三分——慕容兄急着重修灵力交融，莫不是快压不住蚀心蛊了？"

"道友说笑......"

慕容玄策喉间溢出闷哼，指尖却暗中结印。

潭底沉睡千年的镇魂碑突然震动，碑文里封存的怨灵化作利爪抓向萧锦临后心。

慕容玄策的指尖堪堪触到潭底镇魂碑，锁骨下的共生咒痕突然也迸裂了。

血珠混着冰碴子在水中绽开成雾，将萧锦临的侧脸染成诡艳的桃色。

他喘息着抓住少年腕骨往创口按，暗红血丝顺着水流爬上萧锦临的烬火莲纹：

"萧道友可尝得出...这是第几种毒？"

潭底怨灵嗅到血腥味，竟凝成赤舌舔舐两人相贴的指缝。

慕容玄策呛出带冰渣的笑，唇齿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萧锦临鬓角：

"别抖啊..."

他染毒的指尖刮过少年绷紧的喉结，

"这血雾遇热会开花的。"

话音刚落，缠绕在他们腰间的引魂蛊突然爆裂，炸开的荧光水母群中，每只触须都倒映着慕容玄策逐渐涣散的瞳孔。

叮——

发尾铃铛炸开鎏金光晕，昨夜用烤鸡油画出的护体符效果意外不错，将怨灵照得无所遁形。

萧锦临踩着慕容玄策肩头跃出水面，掌心托着块刻有"澹台"二字的残碑：

"早料到你会动这镇魔碑！"

残碑被他砸向慕容玄策面门时，竟幻化成澹台烬的虚影。

"卯时未至就急着替为师清理门户？"

虚影屈指弹飞慕容玄策，霜甲在谋士颈侧留下血痕，"滚回你的赤蝶渊。"

慕容玄策掩着渗血的伤口低笑，退入阴影前忽然朝萧锦临抛来朵冰雕赤蝶：

"子时三刻，焚天殿东侧的往生树会落下最甜的灵果......"

蝶翼在月光下显出小字：

【想知道沧溟令为何与你襁褓同纹？】

萧锦临捏碎冰蝶，碎屑里掉出半片焦黑的婴儿肚兜——与他藏在乾坤袋里的那块恰好能拼成完整火凤图。

"啧，老狐狸。"

他将肚兜残片系在铃铛上，对着潭水倒影中渐散的澹台烬虚影挑眉："仙尊，您这焚天殿的耗子......"指尖金纹吞没最后缕霜烬灵力：

"可比登天梯有趣多了。"

寅时七刻，萧锦临蹲在焚天殿屋脊啃灵果，果核砸碎第九重结界时，东天忽现霜火交织的奇景。澹台烬踏着焚尽的星骸而来，玄袍扫过处，七十二盏引魂灯齐齐爆成青烟。

"卯时拜师需三跪九叩。"

仙尊指尖凝出冰火长阶，阶面浮动着萧锦临从苍梧城到清霄宗的所有罪状，"你若踏碎这《天罪录》，本座便免了虚礼。"

萧锦临舔去唇边果渍，足尖轻点间麒麟金纹暴涨。

首阶「弑亲」二字尚未灼透他鞋底，整片冰阶突然幻化成苍梧火海——母亲焦黑的指尖正攥着他襁褓碎片。

"老东西就这点能耐？"少年竟拽着幻象中的火舌当鞭使，抽碎第二阶「悖天」碑文。烈焰缠上他腕间冰火契纹，竟熔出鎏金护甲。

澹台烬眉峰微动。当萧锦临踹碎第七阶「焚道」时，他忽然弹指将北斗星辉凝成刑杖："倒是忘了，该教你何为尊师重道。"

星杖劈落的刹那，萧锦临颈间突然浮现金铃虚影——昨夜偷藏的沧溟令碎片迸发青光，将刑杖撞偏三寸。澹台烬玄袖翻卷欲收法宝，却被少年擒住腕骨。

"仙尊这脉象跳得比清霄宗的晨钟还急。"

萧锦临指尖金纹渗入对方灵脉，窥见段被冰封的记忆：

十二岁的澹台烬抱着具焦尸跪在沧溟海，怀中人眉心的烬火纹与他如出一辙。

霜火长阶轰然坍缩。

澹台烬反手扣住少年命门，将他按在最后半块「逆仙」阶上："看够了？"

寒雾中浮出三千冰刃，却在对准萧锦临瞳孔时凝成露珠。

"您当年也烧死过至亲？"

少年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烬火莲纹竟与记忆中的焦尸胎记重合，"巧了，我这疤会唱歌——"

他震碎冰刃，残片落地竟成《沧溟谣》的曲调。

澹台烬瞳孔深处炸开熔岩纹，焚天殿三十六根盘龙柱同时苏醒。

当巨龙獠牙即将贯穿萧锦临时，少年突然咬破舌尖，将混着麒麟血的唾沫啐在龙首：

"给小爷当个脚垫！"

震撼三界的画面在此定格：萧锦临踩着俯首的冰火龙脉，指尖挑着澹台烬的束发玉冠。

晨光刺破云层时，他腕间契纹突然化作火凤冲天而起，叼着仙尊的玄玉腰带扔进炼丹炉。

"卯时三刻到了。"

萧锦临踹翻炉鼎，炉灰在他掌心凝成拜师帖，「孽徒萧锦临」五字烧穿帖面，"这礼数够烫吗？"

澹台烬披散的白发染上霞光，焚天殿地砖突然浮现血色阵图——正是萧锦临出生时苍梧城的火焚阵。

他踏着阵眼抱起双臂："明日开始，教你如何把这座肮脏的仙界......"

萧锦临突然将沧溟令残片射入阵眼，火凤长鸣中接口："烧成老子想要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