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德川缘一谈局势

德川公馆

还是上次那间茶室

德川缘一和林原正对而坐。

德川将林原带到此处也不开口，只提起紫砂壶，看着琥珀色的茶汤缓缓流出。

静！

极静！

只有茶水触碰茶杯的声音。

茶香袅袅升腾，逐渐弥漫到整个茶室。

德川浅抿一口，脸上随即浮现出惬意的神情。

林原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您要告诉我什么?”

德川缘一还是没有说话，他站起来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一盒围棋，从两个棋盒里各抓出一些棋子摆在桌面上。

“看！”

林原探头仔细观察了一下，目光清澈而单纯“黑子多白子少。黑色的是敌军?”

德川摇了摇头。

“那黑色是陆军，白色是海军?”

德川还是摇头，“我们是?”

“白色的是宪兵，黑色的……黑色的是陆军！”

德川缘一了一下白色的棋子，点了点头，“对，你知道我们宪兵有多少人?”

林原晃了晃脑袋，犹犹豫豫地猜了个数字，“十万?”

“不到五万”，德川又加了一句，“本土加派遣军。”

“全部?”林原大吃一惊。

“是的，等打完这场仗，陆军势力必然膨胀，我们德川家看似陆军、空军都有人，稳坐钓台，但我们的主要势力还是在宪兵。平时地位超然，现在这个情况……德川家的上层建筑一如既往，但等打下支那以后呢?那些新兴的……呵，下头那些可不一定认。”

“哈?”

“去年2月26日的皇道派政变，再之前的打东北……”

“可结果是好的。”林原明白了，但他眉头微蹙，想多听听德川的见解。

“你是华族！对我们来说，甚至对天皇来说，最不喜欢的就是质疑我们决策的人……帝国需要服从命令的战士。”

“我明白了，我们不能被裹挟。”林原一拍脑袋，“等陆军新贵成势，宪兵可能控制不住局势。但陆军不是也有我们的人?”

“你再看！”还是一样的棋子，德川还拿走了几颗白子。

?

林原的表情太过明显，德川首接给出了答案。

“白子是我们的人，黑子是陆军。”

他又拿了些黑子将白子围住，“我们的子太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吃掉。”

“毕竟不是家族子弟，人心也不能全信……”德川将茶水一饮而尽，“所以宪兵也需要扩编，宪兵的本职工作就是维护稳定，在宪兵的保护下被刺杀了，上面怎么想，一次两次没关系，次数多了呢?什么特高课、梅兰竹菊机关……现在驻沪宪兵司令部是有藤田顶着，但高远可是我的人。”

“那我们要快些把刺客抓到。不是说有线索了吗？照着查，应该很快吧！”

“己经安排下去了，现在己经在齐齐哈尔路到营口道都安排了哨卡，碰到路过的支那人……宁错杀不放过。”德川的眼神很冷，虽不是冲着林原去的，但他还是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那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动手的不是支那人呢？”林原想把水搅得更浑。

半晌沉默……

“不会的，英国人美国人可不会在这当口找事。现在要做的是在特高课参与进来之前找到刺客，阴沟里的老鼠，哼！”

……

云影遮蔽了星霜，今夜黯淡无光。

炮火连天的两个月，营口道己不复之前的繁华。因为靠近华界总被波及，能跑的早拖家带口跑了，留下的住户基本都是中国人，街上也是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在休息。

夜半三更，井盖下蓦地爬出三个灰头土脸身影，最严重的腹部还渗着血，正是李越等人。

深重的苦难叫百姓对日本人充满了愤恨，尽管这三个人影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但被这里动静惊醒的百姓己经意识到他们是谁了。

最先醒来的那些人将食指向上放在嘴唇上，看到他们的动作以及那三个狼狈的身影，没有人有想要告密的想法。

他们就静静地、静静地看着。

看着三人将井盖复原，看着他们消失在无边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