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份成

咖啡馆明光瓦亮，乐声依旧，不绝于耳。

炮火带来的影响还是有的，这个当口，店里客人很少，往日常来的先生女士们可能都躲了出去，咖啡馆里格外空寂。

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知疲倦，忽大忽小却未曾停歇。

或许是幸运的，巨大的雨幕使日军的追击迟滞，也或许是不幸的，远郊的路上泥泞无比，给中国军队的撤退带来不便，这是一场对耐力和毅力的考验。

雨越下越大，可天却越来越热，即使是在咖啡馆里，即使咖啡里己加了三块冰，冢本清司也感到难以忍受。

他难得没穿军装，换了身西装，是最廉价平常的款式，却也花了他两月军饷。他难受地扯了扯领子，汗从额头上滑进衣服中，让他万分不适。冢本的眼神总瞄着大门方向，不时拿起咖啡想解解暑热，但看着己经喝了一杯的咖啡又放下了。

“Are you going to Scarbh fair……”，林原踏着音乐走了进来，冢本精神一震，忙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瞬间挺胸坐正。

林原左顾右盼，像是感受到冢本的目光，走了过来。随意地将西装甩到一边，一个响指“waiter”。

他一手顺时针搅拌着咖啡，一手托着脑袋，丝毫看不出是有大事要谈。只他带的公文包预示着他可能并不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德川样。”冢本终于忍不住，欲言又止地看向林原。

“照片我准备好了，怎么操作?”听到声音，林原抬眸，目光并不凌厉，却看得冢本心中乱跳，“咚咚”地震着耳膜。

“您把照片给我，等我的好消息。”冢本的声音有些颤抖着。

“好，第三联队明天就要到沪了，你的时间要快，我就这两天要。这样吧，我明天就不过来了，你送到凯自迩路18号，我如果不在就将东西给拿着这块怀表的人。”林原依旧语气平淡，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挂着银链的怀表。

“这么快！”冢本一愣。

林原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像在下最后通牒“几个户籍的事，我家随便找几个人都能办，名古屋的联队明天就到了，但我要的是自己的人办，你的，明白吗?”

听到林原的话，特别是加重的字音，冢本心跳乱了半拍，内心万分激动与自豪，他知道得益于他的主动，他可能是最早得到林原机会的人之一。

德川家的家臣啊，即使属于德川幕府的时代己经过去，也不是他这种非国民可以攀上的。

“我会将资料交给您或您的使者。”

冢本千良目光坚定，血液上涌，身后像有团火在燃烧，如果不是在咖啡馆，他可能会立刻跪地宣誓效忠。

他似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这是一场考验。

不抓住会抱憾终身。

不能让麻子和美安看不起。

我要爬到高处。

……

第二天，冢本就将5份日本移民资料交到凯自迩路18号，出来拿资料的是个矮胖的中年人。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照片上的人之一。

聪明人都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善于揣测上意的人不少，但有勇气隔着巨大的阶级差异主动寻求帮助的却只有冢本一个。林原断定给他机会定会一飞冲天。将这样的人握在自己手里虽有风险，但冢本己在德川缘一那边挂过号了，短时间不能轻动。而且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容易多想……

白思年掏出一张支票塞到冢本手里。看着眼前的支票，冢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手微抖了一下，又瞬间止住。

宰相门前七品官，像白思年这样腰间配着枪还住在林原置办的住宅里，一看就是深得林原信任的下属，说不定是在试探自己的忠诚。冢本点头哈腰地说：“给德川样办事，我怎能收钱呢！我也没出什么力。”

“这是少爷的吩咐”，白思年面无表情，拿着支票的手也未收回，“给你就拿着。”

“那就多谢少爷赏了。”

……

领事馆

冢本千良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转着笔。

啊，又是无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