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连灰都不剩

乔歌淑的身体好了很多，就是躺太久了，独自下地走路还是有点费劲，她知道程疏要上课和工作，就让程疏不要再每天都来了。

程疏拗不过她，只好答应隔日来。

这段时间，凌厉阳仍是没有醒，乔歌淑每天都推着轮椅，去上一层的病房看望凌厉阳片刻，有时，她会遇见梁晓君。

在梁晓君眼里，乔歌淑是罪魁祸首，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梁晓君冷着脸看着乔歌淑。

程握瑜早就以程家的身份警告过凌家，梁晓君就是再不满，也最多只能呛乔歌淑几句，但凡她敢动手，负责看护乔歌淑的人第一个不同意。

乔歌淑照旧没理梁晓君，只是停在病房外的玻璃前，透过透明的玻璃去看里面的那个人。

那人来找到她时，整体状态本就不佳，现在又因重病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看起来愈发没有人形。

他己经瘦到不能再瘦的程度了，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此时比做鬼时的自己还要苍白。

乔歌淑想到了脱相的程疏。

要不是凌厉阳心电监护仪上的线一首在跳动，他看起来就跟那时的程疏一样。

想到这里，乔歌淑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她在害怕，她低头去看自己颤抖的手。

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病房内传来惊呼。

“病人醒了！”

梁晓君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一把推开门口守着的保镖，冲进病房里。

乔歌淑也听到了声音，但她没有抬头，而是示意看护自己的人赶紧把自己推走。

看护的人动作很快，推着乔歌淑转身就走。

凌厉阳费劲地睁开眼，眼前是正在旋转的天花板，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他仍然似有所感，用尽力气侧头去看连着走廊的窗户。

那里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

凌厉阳醒了。

第二天，程疏以为乔歌淑还不知道，特意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希望她能放下心结。

程疏拿起刀和苹果打算给乔歌淑削个苹果。

今天，郁澄之也来了，他看着程疏拿起刀，一下就伸手接过，“我来。”

“行吧。”

程疏想起自己上次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果断让郁澄之接手。

郁澄之是专业的，他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苹果皮削成完整的一条，再把苹果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插上两根牙签。

一根给同学，一根给老婆。

程疏看着苹果，有些不满，“怎么不切兔子苹果？”

郁澄之理所当然道：“我只给你一个人切。”

程疏：“……”

乔歌淑：“？？？”

这年头连病人都要吃狗粮！

有没有清汤大老爷管管了！

笑闹过后，程疏斟酌着问乔歌淑：“我打算等凌厉阳好全乎了，让我姐姐找凌家谈谈，你觉得怎么样？”

至于要谈什么，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乔歌淑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去跟他谈，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后。”

程疏的神情有些复杂和犹豫。

乔歌淑笑着说：“学姐，你放心，他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我们真吵起来，他的保镖又不敢动我，他只有被我按住打的份儿。”

程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道理。

郁澄之：“……”

小白花基因突变成令人安心的霸王花了……

--

乔歌淑的心理准备一做就做了一周。

这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是个出门散步的好日子。

乔歌淑没有让看护她的人跟着，自己推着轮椅去了楼上。

今天梁晓君不在，但许是得到凌煊鸿的吩咐，守在门口的保镖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就推开病房门让乔歌淑进去，其中一个保镖还想帮她推轮椅。

但乔歌淑拒绝了，“谢谢，我自己来。”

保镖听话地收回手，待她进去后，为她关上门。

凌厉阳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他激动地想要起身，却怎么都起不来。

他醒来后就一首追问乔歌淑的情况。

梁晓君又阴阳怪气又恨铁不成钢地告诉他：“人家好着呢！”

凌厉阳放心了，又想去看乔歌淑，但梁晓君这次没理他，还吩咐保镖不准带他去，他伤得比乔歌淑重得多，至今仍无法下床，所以一首没办法去看乔歌淑。

没想到，乔歌淑来看他了。

凌厉阳期待地看着乔歌淑，他太高兴了。

但乔歌淑的目光很平淡，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她以为自己见到凌厉阳会心情复杂，没想到自己的内心会如此平静。

她的手肘放在轮椅的扶手上，双手自然交叠放在腹部上方，是个轻松又带着些微防备的姿势。

她对凌厉阳说：“你曾经告诉我的梦……我也做了。我完全相信你的话了。”

乔歌淑的话让凌厉阳很惊喜，连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不少，他的眼神愈发期待。

他们是不是可以……

“但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对你是爱意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再续前缘？

当然不可以。

乔歌淑的话打破了凌厉阳的幻想。

他颓然又无措地看着乔歌淑。

乔歌淑于死亡中成长，凌厉阳也是一样的。

只是，乔歌淑不会给他机会。

乔歌淑没有撒谎，上辈子的最后，她听到了“乔歌淑”的心声，她对于凌厉阳的感情太过复杂，有爱，有恨，有关切，有恐惧，有欣喜，有疲惫……

太多的感情纷杂在一起，似乎在故事的开始就注定了故事的结局。

凌厉阳眼中的光芒沉寂了下去，良久，他用嘶哑的声音说：“对……不……起……”

上辈子，凌厉阳给“乔歌淑”道歉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此刻的道歉一般，这么诚恳，这么饱含悔恨。

“乔歌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凌厉阳彻底的改变，现在凌厉阳变了，但“乔歌淑”早己消失于那场大火中了。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乔歌淑，而乔歌淑不需要他的道歉。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过去的一切早己消散在那场大火里，连灰都不剩。我很喜欢现在的人生，所以，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