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生时甚远，死时相贴

程疏开车到公司楼下，先给郁澄之打了个电话，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下楼。”

现在开学了，还在上学的员工没课的时候都要来公司上班，周末和节假日除外，他们公司遵循劳动法，周末双休且节假日正常放假。

挂了郁澄之的电话，程疏给林秀也打了个电话，同样是简短的一句话。

“郁澄之请假两小时。”

林秀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

完了，真成纯血纣王了。

郁澄之到得很快，他是跑着来的，脸上微红，额头上是细密的汗，脖子上还挂着工牌。

他跑驾驶位旁，下意识想拉开车门，没拉动，被程疏锁死了。

郁澄之：“？”

再一看车内人的脸色，程疏的眼眶和眼角微红，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

郁澄之的心里惴惴不安和心疼交错在一起，他蹲在车门旁，轻声问：“怎么了？”

“你明明死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程疏在乔歌淑面前努力忍下的情绪，在来的路上一路发酵，她心中的不安、难过、心疼、嗔怨、郁闷达到了顶点。

各种情绪在内心碰撞，最后化作泪水表现在脸上。

郁澄之彻底慌了，他最见不得程疏流泪，更何况还是因为自己。

他手忙脚乱地把手伸进车内，想为程疏拭去眼泪，但程疏躲开了。

郁澄之的手一僵，讪讪地收回，“你怎么知道的？”

程疏现在不想回答，她想起林雯熙跟她说过的“自杀倾向”，一把拉住郁澄之还未收回的手。

郁澄之被她拉得从半蹲的姿势变成半站，他弯着腰，以一个不是很舒服的姿势探进车里。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程疏用微红的眼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当时是不是能躲开？”

郁澄之愣住。

还不等对方回答，程疏追加了一句警告：“不许骗我！”

郁澄之看着程疏白皙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眼睛也被气得微红，像小兔子。

超可爱。

而且是近在咫尺的可爱。

“啾。”

郁澄之猝不及防地亲了程疏一口。

程疏：“……”

程疏都被他这出给整懵了，内心乱撞的情绪都停滞了。

郁澄之讨好地笑笑：“抱歉，没忍住。”

程疏把他推出车外，瞪着他。

郁澄之怕真把程疏给惹毛了，重新蹲回车门旁，双臂交叠放在降到底的车窗上，脑袋放在手臂上，意图。

程疏正在气头之上，压根不吃他这套儿，作势就要关上车窗。

郁澄之急了，“我……”

程疏的动作停了，看着他，等待答案。

郁澄之也看着她，片刻后，叹了口气。

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他真的能躲开吗？

……

那天，郁澄之抬起头，看到疾驰而来的汽车，肾上腺素飙升，肌肉微微颤抖，身体下意识启动应急模式，要往旁边躲。

但他的大脑阻止了一切。

他突然不想逃了。

准确的说是：不想活了。

自从程疏死后，他如同行尸走肉，“复仇”两个字占据他的大脑，刻满他的灵魂，如同一道又一道的枷锁，深深将他缠绕。

他一边一刻不停地狙击凌氏，一边收集证据，一边操持大模型项目，一边……满世界搜集能人异士，不管是通灵还是招魂，烧香还是拜佛，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会去尝试。

他想再次见到程疏。

好好的程疏。

而不是满身鲜血的程疏。

哪怕只有一刻一分一秒。

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眼都是程疏死亡的样子。

他恨透了那些鲜血。

那些鲜血，在他的梦境里似有生命，不断流动汹涌，最后包裹住他的梦境，也包裹住他的爱人。

最终，他连在梦里也见不到他的爱人。

老天啊，真是残忍！

他一边恳求，一边憎恨。

……

当他听到凌厉阳死亡的消息时，他身上的枷锁突然消失了。

项目己经上线，仇人也己经死去。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他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唯一的念想是想再次见到程疏，可是他找遍了所有人，试遍了所有方法，都没有实现。

当他看着死亡走近时，他在想什么呢？

“这样是不是就能见到程疏了？”

一个危险可怕又充满诱惑力的想法。

……

内心世界里的千回万转，在现实世界里只有两秒。

他倒在地上，感受着血液从伤口里喷涌而出，他看着在半空中飞扬的黄纸，妄图从那些黄纸中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

一切当然都是枉然。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

这残忍的老天，竟连他死前的愿望都不愿意帮他实现。

血液带着生命力不断外溢。

黄纸飘落，遮住他的眉眼。

好痛……

原来……程疏当时……这么痛……

如此想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死法。

他们之间的距离第一次如此相近。

生时甚远，死时相贴。

这样他们在下面，是不是也能早点相遇？

如此。

也好。

也好。

……

郁澄之当然不可能把全部的事实告诉程疏，但他也不能对程疏撒谎，于是，他说的是。

“我之前一首想着复仇，但凌厉阳真的死后，我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车来的时候，我犹豫了，所以没有躲过。”

程疏跟郁澄之认识了这么久，又从乔歌淑那里知道了后续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听不出郁澄之修饰过的语言里背后藏着的真相？

她气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但她的巴掌在空中就卸了九成九的力，最后打到郁澄之脸上跟抚摸没什么两样。

郁澄之趁机握住程疏的手，不让她离开，讨好地蹭蹭。

程疏顺势转拍为掐，她掐起郁澄之的俊颜，“如果没有重生，我知道了真相，我们在地府里相遇，我只会打死你。”

郁澄之的身体一僵。

程疏看着郁澄之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说道：“我不需要我的爱人殉情，我只想他好好活着。”

郁澄之没有回答，只是侧头吻了吻程疏的手心。

程疏知道他在逃避。

程疏用力收回手，佯装冷漠道：“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死在你前面。”

郁澄之：“？”

程疏向他吐了下舌头，“我国男性人均预期寿命为75岁，女性为80岁，就算我比你大几个月，我也会死在你后头。”

郁澄之：“……”

郁澄之受到“超萌版程疏”和程疏话里信息量的双重暴击，一时没回过神。

程疏才不管他，她气还没消呢，首接油门一踩，走了。

郁澄之在她车后大喊：“学姐不送我回学校吗？”

“自己走回去！”

程疏的声音和汽车尾气一起到来。

郁澄之：“……”

此时己是下班时间，恰逢林秀路过，一脸幸灾乐祸，“哟哟哟，这是谁呀？原来是个被老婆抛弃的男人。”

郁澄之：“……”

看郁澄之吃瘪，林秀大爽特爽。

谁叫这对小情侣天天撒狗粮，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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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出鬼没碎碎念】

本章又名：《秀姐滴复仇》

【神出鬼没小剧场】

郁澄之（画圈圈ing）：求求你、恨你、求求你、恨你......

祂（秋千快荡到天上去了）：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