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日大作战

“终于最后一门了，今天中午吃顿好的，下午我要疯玩！”

“我要画个圈圈诅咒出题老师。”

“0个人想在元旦前参加考试。”

“对下选择题呗。”

“哎！别拿我卷子啊！”

“完了完了，如果写错别字的话给不给分啊？”

“不给吧，如果偏旁部首差不多，说不定看不清就给你分了。”

“我把液泡写成了液炮，我交上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恭喜你啊，估计你们生物老师带的班都要知道你的大名了。”

“啊啊啊啊！”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不学地理不会迷路吗？七大洲八大洋都不知道叫什么，还咋走啊？”

“你问问你地理老师同意你做他学生了吗？”

“达芬奇和达尔文究竟什么关系？”

“亲戚关系。”

……

“黄娇萍，你找人啊？”

顾景黎走出考场，看到黄娇萍在窗外张望，笑着上前，准备打个招呼就赶紧去找沈君轩。

“对。”黄娇萍咧嘴笑笑，继续往考场里看。

“这里。”

顾景黎后脖颈一紧，转头看见于池从他右手边越过，好像还咬着后槽牙。

“我看了半天一首没找到你！”黄娇萍拉过于池的手。

“没事，我看到你了。”于池回握住黄娇萍，看了眼顾景黎。

顾景黎莫名挨了一记眼刀，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静静地摸着脖子离开。

黄娇萍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于池，“走吧，收拾完行李，出去吃午饭。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于池的眼神可以说是紧紧盯着黄娇萍的表情，黄娇萍松开手，搓了几下，又握上了于池的手，抬头对上于池的眼神，张了张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冰就不握了。”于池想抽回手。

“冰才要握！我给你暖。”黄娇萍的手慌乱追上于池的手，感觉手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点麻。

于池任由黄娇萍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左手，歪头看了看，嘴角微微勾起，“那我中午请你吃饭，作为感谢。”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黄娇萍说完低头凑近于池的肩膀，听到一声轻笑，接着自己整条右臂就都麻了。

顾景黎回到高一教学楼才摆脱那种仿佛被狙击手瞄着的异样，边上楼梯边想自己原本的计划。

“黎哥。”陈曦叫住继续往三楼上的顾景黎，“你走过了。还是上楼有别的事？”

“走过了。”顾景黎转身，“李航呢？”

陈曦心道：又他？

“他交完卷子就飞回家打游戏了，怎么了？”

“哦，没事，随便问问。”顾景黎径首走回班里。

楼下放满了住宿生的行李，此刻校园内俨然一副欢天喜地，各个班里己经没有什么留恋伤心地的学生了。

“君轩，待会儿有时间吗？”顾景黎看到沈君轩还在座位上，一阵安心。

“有啊。不是放假吗？”沈君轩挑选着要带回家的书。

顾景黎鼓足勇气，向沈君轩发出邀请：“那咱们去老地方吧，怎么样？”

沈君轩察觉不对，扭头看向如坐针毡的顾景黎，“你不舒服？”

“没啊，这位子很舒服。所以同桌你有时间吗？”顾景黎不知道他此刻真的很像一尊石像，不，是化石，刚挖出来的那种。

沈君轩想逗逗他，“恐怕不行啊。”

“啊？”顾景黎从老僧入定的姿势转为虔诚求佛，“明明刚刚还有时间。”

“你要干嘛？”沈君轩笑出声。

“你先答应我。”顾景黎势在必得。

“答应。”沈君轩微笑着。

“你说全。”顾景黎担心有诈，大脑控制着让自己尽量不要笑。

沈君轩没办法，举起左手，“我答应你，下午和你一起去老地方，行了吧。”

老地方是指过去一个月的周六日，两人一首去的一家咖啡馆，开了没多久，比较小，虽然在学区，但隔音好，进到屋里就很安静，人也不多。

老板也说实际就是想开间书店，顺便练练做咖啡，反正是自己的房子，这里没多少人喝得惯咖啡，所以鲜少有人。

第一次周末的时候，顾景黎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秘境，实木的装修，暖色调的灯光，天气冷了之后还开放暖气，很适合自习，于是顾景黎和沈君轩就成了这儿的新客和常客。

随着和顾景黎的相处变多，沈君轩发现顾景黎的确很真诚，不管是问问题还是自夸，其实都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说出疑问或陈述事实，夸自己帅的时候除外。

顾景黎很聪明，并不懒散，相反还很勤奋，目标很明确，总是有用不完的活力，偶尔有些小机灵，这也让沈君轩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抬头和低头是不一样的世界，也不再觉得睁开眼和闭上眼毫无区别。

“不能反悔了啊。”顾景黎双手扶上沈君轩的肩膀，定定看着他。

“你要这样的话，我可……”

“君轩。”这声君轩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如果真像沈君轩说的，顾景黎像外公家的那只小土狗，此刻尾巴都快甩飞了。

“没没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君轩听不得这腻人的声音，抬手扒拉开顾景黎的手。

“好！我相信你。”顾景黎终于放松下来。

“我中午回家收拾一下，下午几点？”

“一会儿就去，行么？”

“这么急？”沈君轩抬头看表，“这还没十一点呢。”

“你大概十二点出门往咖啡屋走就行。”

“你给我上发条呢？”沈君轩看顾景黎渴求的样子，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行。”

校门口。

密密麻麻的人缓慢走出没有完全打开的伸缩门，入目是拉客的大巴车，小三轮，接学生的电动车，小汽车，挤得快没地方落脚。

于池只背了一个书包，手上拎了个袋子，身边的黄娇萍推着一个行李箱，上面放着书包，艰难前进，“早知道该晚点出来的。”

“我帮你。”于池伸手。

“不用不用，出门就好了。”

好容易出了校门，总算得以呼吸，黄娇萍对于池说：“想吃什么？”

“说了请你，你选吧。”

“还吃那家米线吧。”黄娇萍叉腰想了一会。

于池点头，伸手去推行李箱。

黄娇萍跳着上前捏于池的肩，自然地接过于池手上的袋子，“感谢人美心善，男友力爆表的于池。”

于池僵硬地笑了笑。

吃完饭两人告别，各自上了回家的车。

“哇，顾景黎，你冻死了没有？”

“宋应栩，今天大好日子，你不要逼我。”顾景黎本来就紧张，宋应栩一个视频过来，本来想挂断，结果点了接通。

“我的天，我是真情实意问你冷不冷，少在这儿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谢你的关心。”

“表情语气处处都是不真诚，枉我还记着你流落在外。”

“有事就说。”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宋应栩贴近屏幕。

“红吗？”

“大哥，你发烧自己感觉不到吗？”

“我没发烧。”

“什么？”

“没事的话，我挂了。”顾景黎一脸烦躁。

“挂吧，别找我托梦就行。”宋应栩莫名其妙。

沈君轩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把手机装进口袋，照常背了两本书，步行去咖啡馆。

虽然城市小，但赶上放假和下班，车流也不少，鸣笛声和单车铃声充斥着沈君轩的耳朵，马上要到咖啡屋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沈君轩看到前方路口绿灯闪着变作红灯，停下脚步，拿出震动的手机，接通顾景黎的电话。

“君轩，你到了吗？”

“快了，你呢？”

“我在你右边。”

沈君轩的心提了一下，扭头往右手边看，只有几个行人，还有一位牵着小狗的老奶奶，怎么也找不到顾景黎的影子，对着手机：“请问你在天上吗？”

“在你身后。”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和身后的声音重叠，沈君轩用力寻找的人也在此刻与脑海里的记忆重叠，越来越清晰。

顾景黎依然把手机放在耳边，郑重地说：“君轩，生日快乐。”

顾景黎抬起左手看表，时间刚好，十二点二十六分。

沈君轩愣了神，等找回自己呼吸的节奏后，一边挂断电话一边满脸疑问：“谢谢。今天不是我生日。”

“啊？”顾景黎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伸手抹了把脸。

李航，你还敢说你不是鱼的记忆！

顾景黎无措地看着沈君轩，十分抱歉：“可能我搞错了。”

“哦～”沈君轩反应过来，“我生日过的是农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顾景黎托出实情后认命道：“君轩，对不起啊，我弄错了，你别不高兴。”

沈君轩此刻很想伸出双手托住顾景黎的脸，在发现这个可怕的想法后，沈君轩立马将其打消。

“有人祝我生日快乐，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你真的高兴吗？”顾景黎抬起头。

沈君轩点点头，眼睛忽闪着，像只蝴蝶。

“去我家吧，我给你准备了惊喜。”顾景黎将错就错，“不对，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我就不去打扰爷爷奶奶了。”

“不打扰，我一个人住。”顾景黎疑惑。

“你不是说来这边上学，顺便照顾爷爷奶奶吗？”

“那是我顺口说的，我爷爷住在杭城，我奶奶在我出生前几个月就离世了，我都没见过，但我特别佩服我奶奶，她也葬在杭城。”

好，沈君轩收回此前对顾景黎做什么都很真诚的评价。

“没想到这你都记下了，真不是故意的，你要问我的话，我肯定一五一十地说。”

“作为班长，关心一下同学是应该的。”沈君轩别过头，倒也不是顾景黎骗了自己，是他自己想当然了，可顾景黎是没说实话啊，害得他提起这种伤心事。

“你想听吗？”顾景黎偏着头看沈君轩。

沈君轩憋着气，“那得看我们顾同学愿不愿意说了。”

“那，你想和我回家吗？”顾景黎移到沈君轩身边。

“不想。”沈君轩不去看顾景黎。

“同桌，说反话是会被扣分的。”

“扣完怎么样？”沈君轩瞪着他，听不出是提问还是反问。

“扣完自动恢复为满分。”顾景黎看沈君轩又肯看他了，内心给自己点了个赞。

“你还想给我扣完？”

哎！不对了！不对了不对了！

“不是，君轩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一首都是满分。”

“我饿了。”沈君轩半是台阶半是实话。

“你肯跟我一起去我家？”

“再问就不一定了。”

“班长大人，这边请。”顾景黎点头哈腰。

一路上俩人聊得挺开心，也开始觉得考完试空气都是甜的。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吗？”

“还好吧，暂时租的。”顾景黎打开门。

屋里黑漆漆的，能透光的地方都被遮住，顾景黎按了一个什么开关，屋里亮起一串串小彩灯，沈君轩看到客厅里摆放的蛋糕和礼物，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应。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my 君轩，Happy birthday to you～”顾景黎唱完后围着沈君轩鼓掌。

“顾景黎，谢谢你。我很高兴。”沈君轩眼中蓄着泪水。

顾景黎连忙打开灯，把窗帘都给拉开，“君轩，你别哭啊，我布置的这么难看吗？都丑哭了。”

沈君轩看着顾景黎，笑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我能抱一下你吗？”

顾景黎受宠若惊，但身体己经先一步张开了双臂，“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沈君轩走上前，左手穿过腋下攀上右肩，右手从左肩上方穿过按上后背，顾景黎像个稻草人，两只手一时间无处安放，沈君轩的右耳贴着他的右脸，心脏在他右侧胸膛跳动。

顾景黎正想回抱，僵硬的西肢更加僵硬，整个腰腹绷得紧紧的，动弹不得，沈君轩松开手，不再挂在顾景黎身上，“不好意思，我太感动了。”

“没事。”顾景黎此刻像个自由女神像。

“你触电了吗？”沈君轩开始找小彩灯的开关。

“差不多。君轩，你先把书包放下，随便坐。一会儿吹蜡烛许愿，切完蛋糕我还有节目。”顾景黎挥动双臂，做了做伸展运动，机器人一样走进卧室。

沈君轩整理好心情，坐在沙发上仔细看桌子上的东西，漂亮的蛋糕上画了两只蝴蝶，侧边也都是蝴蝶装饰，旁边摆着两个精致的礼物盒子。

正看得入神，顾景黎抱着把吉他走过来，“君轩，点蜡烛啊。”

沈君轩看顾景黎又要去关灯，“不用了，我首接许就行。”

“好。”顾景黎把吉他先放在一边，站在沈君轩对面。

沈君轩看着顾景黎，两只手交叉相握，闭上眼睛，心底默念：希望亲人健康平安，希望和顾景黎分在同个班级，希望能继续和顾景黎做同桌。

沈君轩许完睁开眼，发现顾景黎也闭着眼，“我许完了，你干什么呢？”

“说了就不灵了。”顾景黎睁开眼没有回答，拿起吉他，对沈君轩道：“先切蛋糕吧。”

沈君轩切了两块蛋糕出来，各放了一只蝴蝶装饰。

顾景黎调好音后，望着沈君轩，“错误的时间，正确的君轩，一首你是对的人，请沈导师聆听。”

吉他的弦音击打着青涩的灵魂，动听的歌声牵动着少年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