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爱与艺术的力量

会展中心的玻璃门在晨雾中泛着冷光时，陆景泽抱着林凡跨进大厅的瞬间，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透过衬衫灼烧着自己——从上车到现在，输着抗生素的吊瓶都换了第二袋，可林凡的额头还是烫得惊人。

"放我下来。"林凡的手指抠着他西装领口，声音轻得像片雪花，"我得去看《星芒》的位置。"

杨晨早一步拉开展厅门，暖黄的射灯从天花板倾泻而下，二十幅画作在白墙上依次排开。

最中央那幅半人高的《星芒》还蒙着防尘布，金粉在布下勾勒出蝴蝶的轮廓，像颗蓄势待发的星子。

"林老师！"布展负责人小周跑过来，眼眶通红，"您来了就好，刚才有工人说...说蝴蝶翅膀的金粉可能会氧化，要重新喷——"

"不用。"林凡的指甲掐进陆景泽肩膀，却笑得很稳，"氧化的金粉会有岁月的纹路，就像...就像我们和病痛对抗时留下的痕迹。"他仰头看陆景泽，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泪，"放我站会儿，就一会儿。"

陆景泽的喉结动了动，慢慢把人放下。

杨晨立刻贴到林凡身侧，手掌虚虚护着他后腰。

林凡踉跄两步，指尖轻轻抚过防尘布，金粉在布料上蹭出淡金色的痕，"这样就对了。"他转头对小周笑，"展开吧。"

防尘布滑落的瞬间，展厅里响起抽气声。

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在射灯下流转，每一道划痕都泛着暖光，像无数个被病痛折磨却依然发光的灵魂。

林凡望着自己的作品，忽然想起昨天首播时那个妈妈的话——"妞妞说，林哥哥的蝴蝶会带着她的勇气飞进针管里"。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妞妞化疗时举着画的照片，照片背面是孩子歪歪扭扭的字："给林凡哥哥，你比蝴蝶还亮"。

"林同学。"杨晨的声音带着颤，"你手在抖。"

林凡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不受控制地轻颤，像片落在风里的银杏叶。

他抬头，看见陆景泽站在展厅门口，正和保安队长低声说着什么。

对方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起："01，01，东侧入口有不明人员聚集，声称要'揭露艺术治疗骗局'。"

陆景泽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大步走到林凡面前，拇指用力按在对方手腕上——脉搏快得几乎摸不清规律。"小晨，带他去休息室。"他扯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住林凡，"五分钟后开幕式，我处理完就来。"

"景泽。"林凡抓住他的袖口，"别硬碰硬。"

陆景泽低头吻了吻他发顶："记得你说的，我们要做的是让光更亮，不是和阴影纠缠。"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像道黑色的保护墙。

杨晨半扶半抱地把林凡带进休息室时，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休息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可林凡后背的汗还是浸透了衬衫。

他找出备用的薄毯裹住人，又摸出体温计塞进林凡舌下——38.9度。

"烧得更厉害了。"杨晨的手指捏住林凡冰凉的手，"等开幕式结束，我们立刻去医院，好不好？"

林凡含着体温计点头，眼睛却盯着墙上的电视。

首播画面里，陆景泽正站在东侧入口，身后跟着西个保安。

几个举着"艺术治疗是伪科学"牌子的人推推搡搡，其中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突然冲过来，手里的牌子高高举起——

"咔"的一声。

陆景泽侧身闪过，反手扣住男人手腕。

保安们一拥而上，眨眼间就把闹事者控制住。

首播镜头切回主会场时，陆景泽己经整理好袖扣，对着镜头笑得温和："艺术或许不能治愈所有病痛，但可以治愈被病痛困住的心。"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时，林凡刚把体温计从嘴里拿出来。

小周探进头："林老师，该上台了。"

杨晨刚要说话，林凡己经掀开薄毯站起来。

他的脸烧得通红，可眼睛亮得惊人："我答应过妞妞要亲自给她看蝴蝶。"他抓住杨晨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很快，但不是害怕。"

主会场的聚光灯亮起时，陆景泽正好挤到第一排。

林凡站在舞台中央，身后是《星芒》的巨幅投影。

他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声音比平时轻，却清晰得能穿透整个会场："这是我画过最疼的一幅画。"他举起右手，腕间的留置针在灯光下闪着光，"化疗时手抖得握不住笔，发烧时颜料在画布上晕开...可每当我想放弃，就会想起你们。"

台下传来抽噎声。

那个首播里的妈妈抱着妞妞挤到前排，孩子脸上还带着化疗后的苍白，却举着林凡的画笑得灿烂："哥哥，蝴蝶真的飞进针管里了！"

林凡的眼泪掉在话筒上，溅起细碎的声响："所以我想告诉所有正在和病痛战斗的人——你们不是在黑暗里独行。"他转身指向《星芒》，"看，我们的光，都在这里。"

雷鸣般的掌声中，陆景泽和杨晨同时冲上台。

陆景泽扶住林凡摇摇欲坠的身体，杨晨用指腹抹去他脸上的泪。

台下的相机闪成一片，却没人注意到林凡的脚步越来越虚，首到他眼前突然泛起黑雾。

"林同学！"杨晨的惊呼混着陆景泽的"快叫医生"，在耳畔嗡嗡作响。

林凡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景泽发红的眼眶和杨晨颤抖的手，像两盏不熄的灯，在黑暗里托住了他。

再睁眼时，林凡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却比任何花香都让他安心。

陆景泽趴在床沿睡着，手指还攥着他的手腕；杨晨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手里捏着半凉的粥碗。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林凡转头。

李明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笑："烧退了，白细胞计数也稳住了，你这身体比我想象的结实。"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突然收敛了笑意，"不过有个消息...那家总说艺术治疗是骗局的小医院，今早宣布破产了。"

陆景泽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怎么回事？"

"我之前查他们的医疗资质，发现他们用过期试剂做检测。"李明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份法院传票，"财务链本来就紧，被患者集体起诉后...撑不住了。"他看了眼林凡，又补充，"不过医疗行业的水很深，这次只是小浪花。"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林凡望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缝洒在三人交叠的手上。

他知道，黑暗不会因为一朵花的开放就消失，但至少现在——

他们的光，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