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顿悟破庙

壹·引魂香

戌时的梆子声在夜空中回荡，余音未落，顾长歌己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股混杂在腐臭中的龙涎香气息。他身形矫健，蹲伏在义庄西墙那棵枝繁叶茂的槐树上，目光如炬，凝视着月光下那九口薄棺，它们在微弱的月色中泛着令人心悸的青光。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破碗中积存的雨水泛起了层层涟漪，水面之上，棺盖上竟缓缓浮现出了一道道血色符文，那是天剑宗外门专用的“封魂咒”，令人不寒而栗。

“动作麻利点！”墙外传来低沉而急促的呵斥声，三个身着灰衣的弟子抬着沉重的麻袋，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麻袋口滑落出一截布满紫斑的手臂，那是噬魂蛊发作的可怕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顾长歌的右眼重瞳猛地一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领头弟子腰间悬挂的玉牌，上面刻着“外门执事赵无咎”的字样。这个赵无咎，三年前因私炼血丹被他逐出丹霞峰，此刻那玉牌竟渗出丝丝黑血，在青砖地上缓缓凝成了“亥时三刻”的字样，预示着不祥。

--

贰·蛆指路

当最后一口棺材的盖子缓缓合上时，顾长歌如同一片落叶般轻盈地飘入院中。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甜腻的药香交织的气息，他捻起从棺缝中落下的粉末，细细一辨，竟是药王谷的禁药“化尸粉”，令人心惊。

突然，“喀嚓”一声脆响，腐朽的棺木竟裂开了一道缝隙，成群结队的白蛆如潮水般涌出。诡异的是，这些蛆虫并不啃食尸身，而是整齐划一地朝着死者的天灵盖钻去，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驱使。

顾长歌迅速用破碗舀起一群蛆虫，浑浊的水面上映出了骇人的一幕：每具尸体的脑髓里都栽种着一株猩红的七绝草，它们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原来如此……”顾长歌喃喃自语，他蘸着尸水在掌心迅速画出了一道符咒，“用乞丐的肉身温养追踪草籽，这种手段，真是狠毒至极……”

话音未落，墙角的招魂幡突然无风自动，幡布卷起的阴风猛烈地掀开了某具尸体的袖口，露出了一角泛黄的糖纸，那正是小师妹最爱用的杏花笺，此刻却成了她命运的写照。

--

叁·糖纸劫

顾长歌的指尖刚触碰到那糖纸，尸体的手掌便突然痉挛着收紧，仿佛要抓住什么。纸面上歪扭的“平安”二字映入眼帘，那是百年前他亲手教小师妹写的第一个词，如今却成了她最后的遗言。

“哗啦！”东厢房的棺材盖猛然掀开，浓稠的血浆中浮出了一个婴儿大小的血傀，那怪物额间生长着七绝草，草叶首指顾长歌的藏身处，仿佛要将他置于死地。

“有老鼠。”赵无咎的冷笑从屋顶传来，三道凌厉的剑光瞬间封死了顾长歌的退路。顾长歌就势一滚，躲到了墙根处，后背撞开了一块松动的青砖，砖下竟压着半块带有剑纹的玉珏，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流云追月！”天剑宗弟子结阵刺来，剑光如织。顾长歌捏碎糖纸，纸屑与尸粉混合在一起，扬起了一片毒雾。当先的弟子突然抱头惨叫，照妖镜中映出了他虐杀乞丐的恐怖画面，原来是破碗将他的神识反灌入了自己的识海。

--

肆·往生债

在混战中，顾长歌的破袖不经意间勾住了一枚棺材钉。钉头剥落的锈迹中，赫然露出了他独创的九劫封魔印，那是他曾经的骄傲与荣耀。突然，尸水沸腾起来，凝成了小师妹的虚影，她握住他的手，声音微弱而坚定：“师兄……别碰……”

“装神弄鬼！”赵无咎怒喝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血丹，九具血傀破棺而出，朝着顾长歌扑来。顾长歌迅速将玉珏按入破碗之中，碗底的阴阳鱼突然逆转，血傀们竟调头扑向了施术者赵无咎，场面一度失控。

趁着混乱，顾长歌闪身到了墙角。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玉珏上的剑纹，那与圣女佩戴的耳坠纹路完全一致，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他撬开第九口棺材时，浑身的血液骤然凝固：里面的乞丐尸体，竟然穿着他渡劫那日被雷火焚毁的中衣，那是他曾经的记忆与伤痛，如今却在这里重逢。

--

伍·惊鸿影

“什么人！”义庄的大门轰然洞开，十余个提灯弟子鱼贯而入，将夜色中的义庄照得如同白昼。顾长歌蜷缩在梁上的阴影里，目光如炬，凝视着赵无咎用化尸粉处理同门尸体的残忍场景。

“阴年乞丐还没找到？”为首的蒙面女子声音冷冽如冰，耳坠在月光下闪烁着魔纹，透露着不祥的气息，“三日后血月之劫，主阵的容器必须……”

突然，破碗剧烈地震颤起来，碗中血水映出了女子的真容——竟是圣女在对着铜镜梳妆！顾长歌的指甲深深刺入横梁之中，旧伤崩裂的血珠滴入下方的灯油之中，瞬间燃起了一片幽蓝的鬼火。

“谁在那里！”圣女袖中飞出七绝草藤，如同毒蛇般朝着顾长歌袭来。千钧一发之际，老乞丐留下的草席突然卷住了顾长歌的身体，将他拉入了另一个空间。青光闪过处，只留下满地蛆虫拼成的卦象——“七杀照命，破碗当归”，仿佛在诉说着命运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