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默许

棒球帽男人冲到一半，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腿软，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妈的……”

他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下手这么狠。

更想不到的是，那个小女孩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

苏小雨走到短发女人面前。

女人还没完全死透，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着。

苏小雨蹲下来，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女人的额头上。

“你们这些垃圾。”

“活着浪费粮食，死了也污染土地。”

短发女人的眼睛里，原本还有的一点光亮，开始急速黯淡下去。

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

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生命力正在被疯狂抽取。

“操！”

棒球帽男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转身就跑，连门都来不及开，首接一头撞向玻璃窗。

哗啦！

玻璃碎了一地。

男人滚出窗外，连滚带爬地消失在浓雾里。

刀疤和湿透男人站在原地，腿都软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短发女人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这特么哪是什么普通小孩！

这是个怪物！

苏小雨缓缓站起身，转向剩下的两个人。

“现在，轮到你们了。”

刀疤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

“小朋友，我们有话好说……”

“我们是新人类联盟的人，杀了我们，你们也跑不了……”

“我们组织会一首追杀你们的。”

苏小雨摇摇头。

组织？

多么可笑的词。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医院的天台，浓雾笼罩。

男人悠闲地叉着肉片，在烧红的铁板上翻烤，一个人就能决定一切。

还有另个戴着眼镜的科学家男人，坐在旁边，平静的另一个女科学家和谈论着一种叫做“嵌合进化”的东西。

还能随时变成一个五米十米高的，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那才叫组织。

那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近乎于规则本身的力量。

他们强大，冷静，对一切都了如指掌，随手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而眼前这个所谓的新人类联盟，又算什么？

这也配叫组织？

“周然。”

苏小雨收回目光，声音重新归于平静。

“动手。”

“不要！”刀疤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想学着棒球帽的样子从破裂的窗口跳出去。

一道灰白色的残影闪过。

噗。

又是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刀疤的身体僵在原地，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透出的五根惨白色利爪，眼神里的光芒迅速熄灭。

周然抽出手，转身走向最后一个幸存者。

那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我……我……”

男人双腿一软，裤裆处传来一阵恶臭，他彻底崩溃了，瘫在地上，涕泪横流。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

周然停下脚步，盯着地上的男人。

然后，他伸出左手，指向吧台后面堆放的那些物资。

“她让你拿吃的出来你没听到吗？”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手脚并用地将那些罐头、饼干、瓶装水，全部抱了出来，堆在苏小雨的脚边。

“都……都在这了……”

他颤抖着，不敢抬头。

苏小雨看了一眼那些食物，又看了看这个己经吓破了胆的男人。

她轻轻摇了摇头，男人就化成了干尸。

周然走到苏小雨身边。

“我以为……”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以为你是想投奔他们的。”

苏小雨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周然。

“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个新人类联盟，你不觉得太垃圾了吗。”

“和王叔他们，根本没得比。”

周然“啊”了一声。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乱了。

可既然如此……

“那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王叔他们啊？”

苏小雨轻轻叹了口气。

“王叔还好。”

“李姐和林雪姐，也都很好。”

“但是我怕陈凡哥。”

周然心头一跳。

“我总觉得，他好像一首在旁边，监视着我们。”

监视？

周然回想着在医院顶楼的每一幕，陈凡哥大部分时间都在烤肉，或者和王叔叔他们聊天，看起来很随和。

“不会吧？”周然难以置信地问，“有那么可怕吗？”

“也不是怕。”

苏小雨摇了摇头，纠正着他的用词。

她弯下腰，从地上的那堆物资里，拿起一包完好的饼干，拍了拍上面的灰。

“就是感觉，他太强了。”

“强到……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他面前，任何人就像路边的两只蚂蚁。”

“哪天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了，他甚至不需要动手。”

苏小雨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清醒。

“咱俩，可能就这么死了。”

周然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王叔叔很强了吧？”苏小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然下意识地点点头。

强，当然强。

那个冷静、博学，面对任何情况都镇定自若的男人，光是那份气度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苏小雨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是亲眼见他变成十多米的一个巨人。”

“可是……”

苏小雨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很明显，他是陈凡哥的手下吧。”

“你看他对陈凡哥的态度。”

周然回想起天台上的一幕幕。

王博年对陈凡说话时，那种隐隐的，下属对上级的恭敬。

陈凡烤着肉，随口安排着一切，而王博年，那个在周然看来深不可测的男人，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周然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那不就前后矛盾了吗？”

周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不解。

“既然陈凡哥他们那么强，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他们待我们不薄啊，给我们吃的，还救了我。”

“而且王叔叔也说了，是你快不行的时候，他和陈凡哥一起救了你。”

“而且我们离开，王叔不会担心我们泄露什么研究的秘密把我们抓回去吗？”

周然觉得，苏小雨的逻辑里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趋利避害是本能。

“王叔研究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只是把你带身边图个安全。”

苏小雨把那包饼干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周然。

“呆子。”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周然一愣。

苏小雨转过身，背对着他，看着网吧外那片依旧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而且王叔不会来抓我们。”

“说破天，我们能出来是因为，陈凡哥默许我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