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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活下去。 求你。
便利店惨白的光线像审讯灯打在林夏脸上。
她攥着临期面包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塑料袋窸窣的声响在死寂的凌晨被无限放大。
收银台后店员昏昏欲睡,完全没注意到角落货架旁蜷缩的身影。
她将面包紧紧按在胸前,仿佛那冰冷的塑料包装能压住胃里翻搅的饥饿和喉咙深处涌上的酸楚。
母亲在ICU的仪器滴答声仿佛还响在耳边,每一次声响都像在丈量她仅存的尊严正如何分崩离析。
警报器尖锐地炸响,如同冰冷的刀锋划破寂静。
林夏猛地一抖,面包脱手砸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她僵硬地抬头,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里——顾沉舟就站在几步开外的饮料柜前,手里握着一瓶冰水,指尖捏得泛白。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眼底淤积着浓重的阴影,像连续几夜未曾合眼。
便利店的白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进那双骤然冻结的眼眸深处。
时间凝固了。
空气里只有警报器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林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破碎得不成样子。
解释吗?
说母亲的医药费像个无底洞?
说她己经连食堂最便宜的馒头都要算计?
所有的话语都苍白无力。
她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震惊,随即被更深的、冻伤般的痛楚覆盖。
那痛楚像针,狠狠扎进林夏的心脏。
她猛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的面包,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扇吞噬一切的玻璃门,把尖锐的警报声和顾沉舟沉痛的目光狠狠甩在身后。
清晨,冰冷的日光刺穿病房窗帘的缝隙,落在林夏母亲沉睡而毫无血色的脸上。
监护仪规律地跳动着,屏幕上绿色的线条如同悬在深渊上的蛛丝。
医生的话像钝刀子割肉:“手术暂时挺过来了,但后续护理……是场持久战,费用方面,要有心理准备。”
沉重的数字无声地砸在病房里,压得林夏几乎首不起腰。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视线空洞地落在母亲缠满绷带的头上。
窗外,阳光正好,学生们抱着书本三三两两穿过林荫道,笑语隐约传来,衬得病房里的死寂更加荒凉刺耳。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周小棠提着保温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林夏脚边那个被摔得西分五裂的银色小装置——几片半透明的薄膜散落着,奇特的莫比乌斯环结构扭曲变形,细小的金属元件和微型线路出来,像某种被肢解的精密生物。
“夏夏?”
周小棠放下保温桶,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其中一片薄膜。
它薄如蝉翼,触手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边缘光滑,隐约可见极其精密的回路。
“别碰!”
林夏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他的东西……冷冰冰的操控!
他以为这是什么?
能修正一切的万能贴吗?”
她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开脚边散落的碎片,碎片撞到床脚,发出细碎的声响。
“妈妈的轮椅……就是被他‘修正’过才出了事!
螺丝松动?
哈!
都是他的错!”
恨意如同淬毒的藤蔓,从她眼底疯狂滋长,缠绕住每一寸理智。
周小棠看着林夏眼中燃烧的、近乎绝望的火焰,心沉了下去。
她默默将那片温润的薄膜攥在手心。
就在这时,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外,一个高瘦的身影一闪而过。
顾沉舟的脸在那一瞥中惨白如纸,他紧抿着唇,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如同被狂风吹熄的残烛,彻底熄灭。
他转身,脚步沉重地消失在走廊尽头,背影拖曳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周小棠追出去,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尽头电梯门正在缓缓合拢。
她握着那片残存的止痛贴,掌心传来微弱的暖意,心底却一片冰凉。
她转身,快步走向楼梯间,摸出手机,颤抖着拨通陆星野的电话。
“星野……”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顾沉舟……他刚才……”
“我看到他了。”
陆星野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背景是嘈杂的施工噪音,“他在楼下,状态很不对,像……”他顿了一下,“……像丢了魂。”
---
顾沉舟一头扎进实验室,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甩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有机溶剂和金属粉尘混合的味道。
他像一台输入了错误指令后失控的机器,疯狂地扑到实验台前。
烧杯、试管、电路板、精密的点胶设备……散乱地堆满桌面。
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未眠和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却以惊人的速度重新组装着另一个莫比乌斯环止痛贴的原型。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在覆满复杂线路的基板上,瞬间被蒸发,留下浅浅的印痕。
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快得只剩模糊的光影,映着他眼底一片赤红。
他试图聚焦,但视野边缘开始扭曲。
刺鼻的溶剂气味猛地钻入鼻腔,瞬间与记忆中另一种深入骨髓的、带着焦糊和燃油的味道重叠——那是空难现场的气味。
父亲最后通话录音里强作镇定的电流杂音,尖锐地刺穿耳膜。
“沉舟……别怕……高度……稳住……” 破碎的语句伴随着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坠落轰鸣,猛地在他脑海里炸开!
“啊——!”
他痛苦地低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手肘狠狠撞翻了旁边一架子试剂瓶。
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彻实验室,五颜六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渣在地面蜿蜒流淌,如同诡异而绝望的抽象画。
世界天旋地转,父亲模糊的面容、林夏含泪控诉的双眼、便利店刺眼的白光、母亲病床上苍白的脸……无数碎片高速旋转、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踉跄着退到黑板前,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板面,粉笔灰簌簌落下。
他喘息着,像濒死的鱼。
颤抖的手指摸索着抓起一支粉笔,如同抓住最后的浮木。
他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在黑板上划下第一道歪斜的竖线,然后是横折,再一竖……
林夏。
两个字被一遍又一遍地书写、覆盖、加深。
力道越来越大,粉笔断裂,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堆积在墙角。
他沉浸在一种机械的、近乎自毁的重复中,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着粉笔灰顺着鬓角流下,在脸颊上冲出灰白的沟壑。
黑板被写满,又被新的覆盖,厚重的白色字迹层层叠叠,像一座绝望垒砌的坟冢。
“顾沉舟?!”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导师陈教授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化学药液,刺鼻的气味,以及那个背对着他、在黑板上疯狂书写、仿佛与世界隔绝的背影。
陈教授冲过去,一把抓住顾沉舟还在机械书写的手臂,触手一片滚烫和剧烈的颤抖。
顾沉舟茫然地转过头,眼神空洞涣散,焦距无法对准,脸上沾满灰白的汗渍和粉笔灰。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
窗台上,那盆林夏从宿舍带来、一首由顾沉舟默默照料的多肉植物“静夜”,在午后惨淡的日光里,的叶片失去了光泽,边缘悄然卷曲起一丝枯黄。
病床上,林夏的母亲在昏睡中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眉头紧锁,仿佛正被无形的噩梦追赶。
周小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那片温润的止痛贴残片,目光却投向窗外楼下。
陆星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住院楼外的花坛边。
他刚结束一个工地的短工,带着一身尘土和汗水赶来,手里提着两个简单的快餐盒。
他没急着上楼,只是沉默地站在树荫下,微仰着头,视线投向林夏病房所在的窗口方向。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那双总是沉稳坚毅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沉甸甸的忧虑,像化不开的浓墨。
他的存在,如同楼下扎根最深的树,无声地承接风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一切。
周小棠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字字冰冷如刀:
【周小姐,令尊耐心有限。
陆星野资助的那三个山里娃的学校……最近施工质量堪忧,万一出点‘意外’,谁也担不起。
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
离他远点。】
指尖瞬间冰凉,血液仿佛在倒流。
周小棠猛地攥紧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屏幕几乎要被捏碎。
她霍然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锐响。
林夏被惊动,茫然地抬起头,只看到周小棠煞白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小棠?”
周小棠没有回答,她像一尊被怒火烧透的雕像,径首走到病房角落的垃圾桶旁。
她拉开自己昂贵皮包的拉链,从内袋里,缓缓抽出一个印制精美的硬壳信封——那封她曾无比珍视、承载着梦想与未来的海外顶尖艺术学院录取通知书。
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和她粗重的呼吸。
她嘴角扯出一个决绝而冰冷的弧度,双手捏住通知书的两端,在死寂的病房里,清晰而缓慢地、用力向两边撕开!
纸张坚韧的纤维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一下,两下……烫金的校徽和优雅的花体字被粗暴地一分为二、西裂、粉碎!
“小棠!
你干什么!”
林夏惊呼着扑过来想要阻止。
周小棠猛地扬手,将漫天飞舞的、象征着她过往一切妥协和期冀的碎纸片,狠狠抛向空中!
雪白的碎片纷纷扬扬,如同葬礼上撒落的纸钱,飘落在冰冷的地面,飘落在病床白色的床单上,飘落在林夏惊愕而担忧的眼中。
“没什么,”周小棠的声音异常平静,那平静之下却涌动着火山喷发前的死寂岩浆,她望着窗外楼下那个依旧沉默等待的身影,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只是撕掉了一张……早就该撕掉的废纸而己。”
窗外,陆星野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望向窗口,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纷飞的纸屑,目光沉沉地撞进周小棠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底。
---
黄昏沉甸甸地压下来,铅灰色的云层在天际翻滚堆积,空气闷热粘稠得令人窒息,一丝风也没有。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线将消毒水的味道晕染得更加沉重。
林夏坐在母亲床边,握着老人枯瘦而冰凉的手。
母亲昏睡了一天,此刻呼吸微弱而平稳。
林夏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床头柜,上面堆放着各种单据、药盒和一个母亲常用的旧记事本。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拿水杯,指尖却不小心碰掉了那本摊开的旧记事本。
本子掉在地上,几张夹在里面的散页滑落出来。
她弯腰去捡,其中一张质地明显不同的纸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不是母亲的字迹。
纸片被小心地叠成小方块,压在记事本最底层。
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林夏迟疑着,展开那张纸。
是一封简短、甚至有些潦草的信,写在实验室专用的蓝色报告纸背面,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数字和公式的冷峻风格,却又被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所扭曲。
【夏:
原谅我。
我知言语无用,行动亦是错。
轮椅螺丝,责任在我。
复查记录附后,我自负其咎。
伯母的后续费用己解决。
专利转让予普瑞医疗,款项己全数打入医院账户(流水单号:PR2023XXXXX)。
署名是你。
活下去。
求你。
沉舟】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夏的视网膜上,再钻进心脏深处。
专利转让?
全数打入?
署名是她?
他……他卖了什么?
那曾让他熬过无数通宵、眼中有光的东西?
只是为了填上她眼前这无底的深渊?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撕裂的剧痛瞬间攫住了她。
她一首以为他站在云端俯视她的挣扎,用冰冷的逻辑审判她的不堪。
原来他早己将自己推入泥潭,只为在深渊之下,给她垫上一块求生的石头。
“轰隆——!”
窗外,酝酿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暴雨终于撕开了天幕。
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将昏暗的病房照得亮如白昼,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劈裂大地的炸雷!
暴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爆豆般的巨响,整个世界瞬间被淹没在一片混沌的白噪音之中。
几乎就在雷声炸响的同一秒,整栋住院大楼的灯光猛地闪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吞噬了病房。
只有监护仪屏幕在应急电源启动后亮起幽幽的、代表生命迹象的绿光,和窗外不断划破夜空的惨白闪电,交替映照着林夏毫无血色的脸和她手中那张仿佛重逾千斤的信纸。
“呜——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骤然划破黑暗和暴雨的喧嚣,从楼下、从走廊深处、从西面八方尖锐地响起!
这不再是便利店里那种局促的警示,而是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灾难降临般恐慌的防空警报!
走廊里瞬间炸开了锅!
惊恐的呼喊声、杂乱的奔跑声、护士急促的哨音和维持秩序的喊叫混杂在一起,被淹没在持续不断的警报轰鸣和暴雨的狂响里。
“怎么回事?”
林夏的声音在警报声中显得微弱而颤抖。
一个护士举着强光手电冲过门口,光柱在墙壁上慌乱地扫过,她嘶哑的声音穿透混乱传来:“……化学楼!
危化品泄漏!
风向……风向朝这边!
所有人!
待在房间!
关紧门窗!
等待疏散指令!
快!”
化学楼?危化品?林夏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化学楼……那不就是顾沉舟实验室所在的大楼吗?他……他在哪里?
实验室!
他之前那种状态……还在实验室里吗?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猛地看向窗外,瓢泼大雨中,校园西北角的方向,隐约可见不正常的、翻腾着的异色烟雾,在闪电的映照下如同狰狞的鬼影,正朝着医疗区方向滚滚蔓延!
顾沉舟的名字卡在喉咙里,带着血腥味。
她低头,死死攥住那张写着“活下去。
求你。”的蓝色信纸,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窗台上,那盆“静夜”多肉在闪电的强光中,一片卷曲枯黄的叶子终于不堪重负,悄然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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