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碎纸机

文学院打印室的碎纸机发出老牛喘气般的轰鸣，林夏把最后一张医疗账单塞进进纸口时，周小棠正举着自拍杆首播"校园清洁日"活动。

镜头扫过她沾着墨汁的围裙："家人们看！这是陆星野用建筑废料做的环保碎纸机...哎？"

碎纸机突然卡壳，顾沉舟的白大褂下摆从纸屑堆里露出来。

他半跪在机器旁，手里捏着半张未被绞碎的病历单："北纬34°的碎纸流速，会影响你泪腺的汛期。"医用胶带在他虎口处边角，露出下面未愈的灼伤。

林夏夺回病历单："顾大学霸现在改行研究水利工程了？"纸张边缘残留的荧光药剂在阳光下泛蓝，她突然发现缴费记录里混着几笔陌生转账——收款方正是江教授亡妻曾住过的私立医院。

"下午两点有暴雨。"

陆星野扛着铁锹出现在窗口，安全帽上沾满樱花花瓣，"清洁队要在图书馆前挖排水渠。"他故意踩了踩脚下松动的青砖，沉闷回响惊飞了觅食的麻雀。

周小棠的首播间突然涌入大量弹幕：【后面碎纸机在冒烟！】。

林夏转头时，顾沉舟己经拆开机器外壳，指间夹着片烧焦的芯片："这是第三份记忆存储卡。"

碎纸口飘出的纸屑上，隐约能看见"黄河水文观测站"的字样。

暴雨突至，林夏抱着资料箱往图书馆跑时，帆布鞋突然发出刺目蓝光。雨帘中浮现出荧光箭头，首指正在开挖的排水渠。顾沉舟的白大褂在风雨中猎猎作响，他弯腰捡起块刻着甲骨文的陶片："这里曾是古黄河支流的河床。"

"让开！"施工队长的吼声淹没在雷声里。挖掘机铲斗撞碎地砖，露出下面锈迹斑斑的保险柜。周小棠的镜头聚焦在柜门雕刻的星图上，陆星野突然倒吸冷气："这是顾沉舟父亲论文里的银河坐标！"

暴雨冲刷着柜体表面的污泥，林夏看见柜角贴着泛黄的封条：【2003年黄委会捐赠】。顾沉舟的呼吸突然急促，监测环在雨中爆出红色警报："柜内辐射值是安全阈值的37倍。"

图书馆顶楼的禁室突然亮灯，江教授的身影在窗前晃动。林夏的手机震动，收到条陌生号码的彩信：照片里是年轻时的母亲，正将信封投入黄河水文站的邮筒。拍摄日期显示为顾沉舟父亲遇难前三天。

"要爆炸了！"施工队长突然扔下对讲机狂奔。保险柜缝隙渗出诡异的荧光液体，顾沉舟拽着林夏扑向花坛。气浪掀翻牡丹丛的瞬间，漫天碎纸如白蝶纷飞，每张都印着加密的黄河水文数据。

林夏抹去脸上的泥水，发现顾沉舟正用身体护着她。他脖颈处的植入器疤痕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荧光芯片："父亲把航天器数据藏在黄河泥沙样本里..."

周小棠从瓦砾堆里刨出个铁盒，首播间的观众眼睁睁看着她打开浸水的日记本。

1998年的字迹在水渍中晕开：【今日在河床发现未知金属，形似沉舟画的太空舱零件...】

暴雨在黄昏转成细雨，林夏在古籍修复室烘烤湿透的情书。

泛黄的信封上盖着"黄河水利委员会"的邮戳，信纸上的钢笔字被水泡得模糊："...随信附上第1024号泥沙样本检测报告，其中不明微生物与航天器残骸中的完全一致..."

顾沉舟突然推门而入，带着雨腥气和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他指尖划过信纸上的水渍："这些微生物就是荧光菌株的前身。"修复灯下，林夏看见他瞳孔里浮动着同样的荧光颗粒。

"当年母亲定期去水文站..."林夏展开母亲的老照片，背景里穿航天服的男人正在装运泥沙样本，"根本不是探亲，是运送实验材料。"

图书馆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看见玻璃窗上的投影——鸭舌帽男生正在顶楼禁室翻阅母亲的信件，他手里的注射器泛着与胰岛素笔相同的蓝光。

"他要销毁证据！"林夏冲向楼梯间时，帆布鞋在台阶上踩出荧光脚印。顾沉舟的监测环发出高频震动，植入器疤痕渗出蓝色液体，在墙上拖曳出扭曲的黄河水系图。

撞开禁室铁门的刹那，鸭舌帽男生正将信纸塞进碎纸机。顾沉舟扑过去时，碎纸刀划破他小臂，血珠溅在控制台上激活了全息投影——1998年的黄河洪峰中，年轻的顾父与林母正从泥沙里打捞航天器碎片。

"原来我们早就被写进同一个方程式里。"顾沉舟按住流血的伤口，将林夏挡在身后。

鸭舌帽男生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CZ2157纹身正在渗血："顾少爷，该结束这场二十年的观测实验了。"

警笛声从校园外围逼近时，周小棠的首播间记录下最后画面：陆星野用建筑钢架卡住碎纸机出口，江教授举着射电望远镜天线破门而入。

飘落的碎纸屑在暴雨中组成黄河水文图，每个坐标点都闪烁着航天器零件的荧光标记。

林夏在狼藉中捡起半张未毁的信纸，的字迹在掌心晕染："...给女儿取名夏，因在黄河夏汛期发现生命与星空相连的奥秘..." 窗外，无人机群掠过重建的钟楼，在雨幕中投射出巨大的双螺旋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