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事

文学院三楼的自习室永远飘着咖啡和纸张的气味。

林夏咬着荧光笔的尾端，在《国富论》的扉页上画下第三十七个星星图案时，周小棠突然从画板后面探出脑袋："你男朋友的书也敢乱涂乱画？"

"谁让他昨天在电梯里..."林夏突然噤声，指尖无意识地着书页边缘。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手背上投下琴键般的阴影。那本厚重的经济学著作里夹着天文台的门禁卡，卡面上还沾着荧光菌株的蓝色粉末。

周小棠的刮刀挑起一坨钴蓝色颜料，在画布上抹出流星轨迹："陆星野说顾沉舟今早去了校史馆地下室。"她突然压低声音，"就是传说闹鬼的那个档案室。"

林夏的荧光笔突然在纸上洇开一片橙黄。

她想起昨夜顾沉舟被急救车接走前，在她掌心画下的那个坐标——正是图书馆顶楼禁室的位置。

下课铃骤然响起，现代文学课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出。林夏逆流挤进电梯，发现金属内壁上刻着细小的公式。

她踮脚辨认时，电梯突然超重报警，最后进来的男生鸭舌帽压得很低，后颈露出半截蝎子纹身。

"同学，你的书。"男生弯腰捡起《国富论》，指腹在荧光笔涂鸦处微妙地停顿。

林夏接过时闻到淡淡的苯巴比妥气味，书页间突然飘落一张便签——上面是顾沉舟的字迹："荧光剂渗透37页的路径，与量子隧穿概率模型吻合。"

文学院长廊的玻璃窗映出她奔跑的身影。路过建筑系模型展时，陆星野正用激光笔调试新作品。无数玻璃碎片悬浮在鱼线织成的网格中，每块都标记着奇怪的编码。

"沉舟让我做的光路实验。"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激光红点停在林夏手中的书上，"他说当特定波长的光穿过第37页..."

话音未落，周小棠的尖叫声从楼上传来。

两人冲上楼梯时，看见她跌坐在化学实验室门口，颜料洒了一地。

"有人...有人在配镇静剂！"她颤抖的手指指向通风橱，那里摆着与电梯井底相同的荧光培养皿。

林夏的书包突然震动，顾沉舟的监测环APP弹出一条波形图。

她认出是母亲止痛泵的数据，但峰值时间竟与化学课表完全重合。正要细看时，鸭舌帽男生从消防通道闪过，手里攥着印有校徽的密封袋。

黄昏的图书馆笼罩在金色迷雾中。

林夏刷卡进入顶楼禁室时，荧光笔从口袋滚落，在橡木地板上敲出清脆声响。三十七步外的档案柜前，顾沉舟的白大褂沾满灰尘，他正在翻检一沓泛黄的航天工程图纸。

"父亲修改的不是自动驾驶程序。"他举起图纸对着夕阳，上面用荧光颜料标记的轨迹穿透了整整三十七页纸，"是让飞机主动撞向候鸟群的诱导系统。"

林夏的指尖触到图纸背面的黏着物——一小块干涸的荧光菌落，正发出微弱的脉动光芒。顾沉舟突然咳嗽起来，血丝顺着指缝滴在图纸上，与标记航线的荧光剂混合成诡异的紫色。

"他们在我肝脏植入的接收器..."他掀开衣角，手术疤痕周围浮现蛛网状光纹，"会对这些菌株释放的孢子产生反应。"

书架后方突然传来纸张摩擦声。

林夏转身时，鸭舌帽男生正用手机拍摄图纸，镜头反光里映出他锁骨处的CZ2157纹身。

顾沉舟扑过去时撞翻档案柜，无数发光孢子从破碎的培养皿中腾起，在夕照中形成清晰的航天器三维投影。

"当年飞机上有反对这项技术的人。"

顾沉舟将林夏护在身下，监测环疯狂闪烁，"那些菌株在吞噬苯巴比妥后，会释放记忆编码物质..."

警报声由远及近，陆星野踹开防火门冲进来，手里举着建筑系的激光发射器

。红光束穿透孢子云，在墙上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公式。

周小棠跟在后面，首播镜头拍到了鸭舌帽男生跳窗的瞬间——他的工牌从口袋滑落，上面印着"校史馆数字化项目组"。

深夜的医务室飘着碘伏气味。林夏帮顾沉舟包扎手掌时，发现他指甲缝里嵌着荧光颜料。"所以你在书里留便签..."她剪纱布的手突然停顿，"是为了测试信息穿透力？"

顾沉舟用没受伤的手翻开《国富论》，第三十七页的批注在紫外灯下显现：当特定波长的情感穿透理性防御时，概率模型会全面崩塌。

窗外无人机群掠过，他忽然吻住林夏沾着荧光剂的指尖："就像这样。"

周小棠的惊呼从走廊传来，她举着刚冲洗的照片冲进门："你们看！"航拍镜头里，图书馆顶楼泄出的荧光孢子组成巨大箭头，首指校史馆地下的秘密入口。

照片角落，鸭舌帽男生的背影正在销毁某个闪着红光的装置。

"明天建筑系有抗震演习。"陆星野嚼着口香糖靠在门框上，安全帽上贴着荧光贴纸，"刚好需要测试地下结构的共振频率。"

林夏摸出口袋里染血的校史馆门禁卡，卡面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当荧光穿透37层黑暗时，真相会在第7次心跳间隙浮现。顾沉舟的呼吸突然变得平稳，监测环显示他的心率第一次与她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