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旧硬盘

校园广播站播放着失真的校歌，林夏撬开监控室通风管盖板时，铁锈簌簌落在周小棠的星空发卡上。

她摸向存放旧硬盘的机柜，指尖触到温热的金属——有人刚取走过数据。

"监控系统每小时自动覆盖一次。"

顾沉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大褂兜着食堂偷来的红豆包，"但你的量子态永远存在于第207号硬盘。"

林夏转身时，工牌绳勾住他胸前的钢笔。

墨囊漏出的蓝黑色液体在监控屏上蜿蜒，恰好填补了缺失的日期——正是父亲空难那天。

窗外陆星野正用电磁铁吸起散落的硬盘，焊接火花在暮色中像一场逆向流星雨。

"你偷看了多少？"

她踹开备用电源柜，里面堆满千纸鹤形状的存储芯片。最老的那枚贴着便利店标签，生产日期是二十年前的今天。

顾沉舟将红豆包掰开，豆沙馅里嵌着微型投影仪："只看到你夜班时对着监控镜头..."光束在墙面投映出画面——凌晨三点的便利店，少女正用荧光笔在监控死角画满星星，"偷偷修改上帝视角的剧本。"

警报突然响起，周小棠踹开消防门："教务处来查夜不归宿啦！"她甩来的书包里装着陆星野改装的信号干扰器，天线是用发卡和圆珠笔拼成的。

林夏趁机拔下207号硬盘，金属外壳上刻着母亲年轻时的工号。

三人逃向天文台时，硬盘开始发烫。顾沉舟的白大褂在夜风中翻飞，露出腰间别的老式录像带——标签正是林夏婴儿时期的手印。

陆星野在拐角处撒下钢珠，追来的教导主任摔进杜鹃花丛，压碎了周小棠上周藏的荧光蘑菇培养皿。

天文台的铁门锁着二十年未变的密码。林夏输入自己的生日，门开时陈年的星光倾泻而出。顾沉舟将硬盘接入望远镜终端，满墙屏幕同时亮起——每个画面都是不同角度的便利店监控，时间跨度从她入职到今夜。

"这才是完整的你。"他点开被删除的片段：暴雨夜林夏蜷缩在货架间哭泣，手指在监控死角折着纸鹤；晨光中她偷偷将过期便当塞进书包，标签下藏着母亲写的药方；最惊人的是上周爆炸案时，她无意识用荧光笔在墙上画出航天器结构图，与父亲的设计稿分毫不差。

周小棠突然扯开星图幕布，露出背后凿穿的墙洞："建筑系终于干对件事！"洞中堆满生锈的罐头，每个都贴着林夏不同年龄的照片。

陆星野撬开一罐，里面是婴儿脚印石膏和褪色的病危通知书。

"你三岁前的记忆..."顾沉舟将录像带塞进老式放映机，"被存在三百六十个监控死角里。"

画面抖动显现：穿防护服的父亲将她抱进便利店冰柜，柜门关闭前塞给她一支荧光笔。

追兵的探照灯刺破夜空时，林夏正看到最关键处——母亲撕碎领养文件，将碎片折成纸鹤塞回罐头。

硬盘突然过载，所有监控画面变成雪花噪点，唯有她胸前别的校徽投射出全息影像：父亲在飞船坠毁前，正往逃生舱塞入一罐草莓味奶粉。

"现在明白为什么你总偷吃过期食品？"

顾沉舟拆开红豆包里的芯片，插入天文台主控电脑。整座校园的监控探头同时转向夜空，星光被解析成DNA链——她和顾沉舟的基因在螺旋梯上完美互补。

陆星野撞开天窗，放飞绑着硬盘的无人机群。周小棠点燃酒精棉球抛向夜空，燃烧的轨迹组成父亲未完成的公式。林夏在混沌中抓过顾沉舟的钢笔，在监控室玻璃上写下母亲教她的诗句。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整面玻璃浮现出监控从未拍到的画面：童年时的她和顾沉舟，正在防空洞里分食同一支荧光棒。

"监控器是双向的。"顾沉舟的呼吸带着红豆甜香，"你凝视深渊时..."警报声中，他按下总控键删除全部数据，"深渊也在用你的眼睛看星星。"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夏在废墟中找到半张烧焦的监控截图。

画面里穿便利店制服的少女身后，玻璃倒映着穿航天服的顾教授——他手里捧着的正是当年失踪的207号硬盘。而此刻她口袋里的千纸鹤突然振动，展开是母亲的字迹："夏夏，监控之外才是真实。"

上课铃响彻校园，林夏将旧硬盘抛向喷泉池。

溅起的水花中，她看见顾沉舟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荧光笔——正是父亲录像里那支。

当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地跑来时，周小棠正往他背后贴"寻猫启事"，照片却是207号硬盘的素描；陆星野的改装无人机在天空排出二维码，扫描结果是一行小字："量子态的林夏存在于每个观测者的记忆里。"

午休时间，林夏在食堂餐盘下发现刻痕。

紫光灯照射下，油渍显出一串IP地址——正是昨晚被删除的监控备份藏身处。她抬头看向监控探头，镜头突然自动对焦，在墙面投射出父亲未说完的遗言："...要勇敢地，活在所有镜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