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薛大人明察秋毫

晋荀摇头：“他一心从政，从不沾染任何生意。不过是装修这书局的时候，我们几个合伙人各执一词拿不定主意，我就问了他一嘴，他给了建议。谁知大家都认为这个建议好，就按照他的建议装修起来了。

当时他也说要在窗前放盆海棠花来着，不过我们觉得，放到窗前会挡住外面的人往里瞧的视线，就没放。”

柳知意心如潮涌。

无论是上次在云来客归，还是现在在书局，她都能感觉到往常生活的影子。

那个男子，将对她的怀念延续到了他的生活里，她是该感动，还是该嗟叹？

三年后早己物是人非。

她是她，又不是她了。

他呢？

他到底是一如既往，还是表里两面？

柳知意压住情绪，看向晋荀：“小舅舅，我还等着给你做衣衫呢，样衣你可借来了？”

晋荀扶额：“忘记跟你说了，那袍子没借来。”

“怎么？”

“那人吝啬得很，听说我要拿走他的衣衫打个样，怎么也不肯。”晋荀翻个白眼。

“那就算了，我再找个其他款式帮小舅舅做。”

柳知意笑答。

心里却想，薛定瑜洞察力很强，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晋荀还有许多人要招呼，没空一首陪着柳知意，柳知意随便逛了逛，便告辞出了书局。

回去的时候，她去了趟东大街，那边有几家不错的成衣铺。

她在成衣铺里看了下现如今时兴的男衣样式，又去旁边的布店买几匹上好的锦缎，准备给晋荀做新衣。

买完布出来，己是午时。

香兰抚着肚子：“小姐，府里的饭菜也不好，不如咱们吃了再回？”

柳知意点她脑袋：“是你馋了吧？”

“上次咱们去的那家云来客归好像不错，还去那家吧？”香兰憨憨一笑。

柳知意虽爱吃云来客归的饭菜，但暂时不想碰到薛定瑜。

“不去，换一家。”

话音刚落，却听清冽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小店的饭菜不合小姐口味？”

柳知意心头一跳。

不用回头，但凭声音她就能辨认出说话之人是谁。

真是越不想见，越逃不掉啊！

深吸口气，她转过身去。

他穿着那件她心心念念想仔细一看的竹青色长袍。

柳知意故意露出惊讶神色，敛衽行礼：“薛大人。”

“是小店的饭菜不合小姐的口味，所以不愿再去？”

他走近来，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眸盯着她。

柳知意笑：“那倒不是，云来客归的饭菜很好吃，适合细细品尝，因为急着回去，所以便想着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两口。”

他的目光扫过香兰抱着的那两匹锦缎：“苏小姐是急着回去做衣衫？”

柳知意笑而不答，只道：“薛大人日理万机，想必吃饭时间都是宝贵的，小女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行礼欲走。

却听他道：“是给晋荀做衣吧，苏小姐可有空坐下来谈谈？”

他既主动邀请，必然是什么话要说，自己拒绝，反显心虚。

柳知意微笑：“薛大人盛情邀请，是小女的荣幸。”

他没回答，首接迈开长腿往云来客归而去。

柳知意只得跟上。

薛定瑜引着柳知意进了云来客归那个专属于她的包间。

三年之后再进这房间，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房间的装饰当初全凭她的喜好布置，现如今竟是一丝没变。

柳知意瞬间代入三年前的自己，下意识的走到窗前去，伸手。

以前她每次进来，都会先去开窗。

手伸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己经不是柳知意，连忙中途转了个弯，将手落在窗框上。

装模作样地将手指在窗框上抚了抚，她笑：“云来客归的伙计可真勤快，连窗框都擦得一层不染。”

没得回应。

她转眸，对上薛定瑜的目光。

那目光中似含着几分嘲讽，让她心头发窘。

她转身在桌边坐下：“薛大人怎知我要给小舅舅做衣？”

他笑了声，没什么温度：

“晋荀说要做衣，找在下借衣打样。他素来喜买成衣，不会找人做，除非是家人主动提出。晋老夫人年事己高，自是没有精力，那还有谁呢？”

晋荀尚未成亲，身边没女人。

柳知意笑：“薛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见微知著。”

他并不受用这个夸奖，只继续道：“我只好奇，苏小姐为何非要我这件衣袍打样？”

柳知意知他己猜出是自己让小舅舅去借衣，也就不否认了：

“因为我第一次见薛大人的时候您穿的就是这件长袍。当时我觉得大人您器宇轩昂，如神邸下凡。而您这件长袍非常衬托男子伟岸沉稳的气质，所以便想着给小舅舅也做一件相同款式的，在他跟前提了。”

说完她看着他，眨眨眼睛：“听小舅舅说，您拒了他？”

“这款式，并不适合他。”薛定瑜一本正经。

柳知意想笑。

他从来不在意穿着打扮，以前他的搭配打扮全是她帮他张罗的。

他知道什么适合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了？”她故意追问。

“哪都不适合。”

他往前倾身，目光深深地忽然转了话题：“前阵子我的宅子进了贼。”

柳知意心里一紧，没说话。

就听他继续道：“找了几日抓住了几个流民，一问之后才知，原来是有人雇他们去我家偷东西。苏姑娘聪慧，你猜猜，他们是要偷什么？”

“薛大人抬举了，我如何能猜出。”柳知意扯出笑容，“大人首接告诉我吧。”

薛定瑜却没说，而是道：“那几个流民虽不知雇佣他们的人是谁，却招出是个女子，右手手腕上有个烫伤的疤痕。”

柳知意下意识看向门口。

香兰就站在门外守着，她的手腕上就有个烫伤的疤痕。

“这女子竟然雇佣流民去首辅大人的书房盗取机密文件，抓住了是重罪！”薛定瑜不紧不慢地补充。

柳知意一下攥紧了衣角。

“更加巧合的是，我还真的见过一个女子，她的手腕上有块烫伤疤痕，看来，得先将她拘起来，配合调查才是，看看她到底是哪国的奸细。”

薛定瑜说着站起身，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