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魂灯暗涌

长白山的风雪在车窗外化作模糊的银线，凌巧抱着保温杯缩在后座，银钉在发间晃成细碎的光："终于要回家了，我想念我妈做的红烧肉了。"苏浩宇闻言立刻坐首，铜钱剑在膝头磕出轻响："我想念二婶的梅菜扣肉！"两人拌嘴的声音混着车载电台的杂音，倒比温泉水更暖人。

陆沉的手掌始终覆在我膝头，指尖偶尔着阴阳镯的纹路。后视镜里，他银发被阳光镀上金边，金瞳里映着渐渐熟悉的街巷——明庭别墅的尖顶己在远处若隐若现。

"别墅装修好了。"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之前说想要飘窗上的软垫......"

"陆簿师居然会紧张？"我笑着戳他腰侧，却在触到绷带时骤然屏息。长白山之行他替我挡下雪蛟残影的攻击，至今伤口未愈。陆沉反手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只是怕你不喜欢。"

车在别墅门前停下时，二婶正站在台阶上挥手，围裙兜里露出半截红绳——那是给我们的平安符。凌巧尖叫着"妈！"扑进她怀里，苏浩宇则拎着行李跟在后面，偷偷朝我比了个"祝幸福"的手势。

屋内弥漫着松木清香，落地窗前的飘窗上堆着奶白色的软垫，阳光斜斜切过，像撒了把碎金。陆沉站在玄关处，指尖轻轻抚过墙上的婚照——那是二婶提前找人合成的，我穿着凤冠霞帔，他一身玄色婚服，金瞳里盛着化不开的温柔。

"阿易，"他忽然单膝跪地，从袖口取出个檀木盒，"虽然没有盛大的仪式......"盒盖掀开的刹那，铂金戒指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戒面刻着细小的云雷纹，与他腕间的胎记遥相呼应，"你愿意......"

"我愿意。"我不等他说完便扑进怀里，戒指磕在他锁骨处发出轻响。二婶在厨房偷偷抹泪，凌巧举着手机疯狂拍照，苏浩宇则假装研究天花板，耳朵却红得滴血。

夜幕降临时，我在主卧整理鉴鬼录，陆沉倚在飘窗边翻着《幽冥志》。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他银发上，金瞳忽然凝住："魂灯动了。"

书桌上的青铜魂灯突然发出嗡鸣，三根灯芯同时亮起，却只有中间那簇泛着微光。我摸到灯座底部的刻字：「蒋为民·执念未散」。

"他的魂魄还在人间游荡。"陆沉起身将灯纳入掌心，"夜游神的任务......"

"我和你一起去。"我拽住他的袖口，却被他按在床头轻吻："在家等我，天亮前必回。"他指尖在我眉心画下隐匿符，银发在夜色中化作流光，转瞬消失在窗外。

钟表滴答作响，我抱着魂灯坐在飘窗上，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陆沉的术法气息，而是......皮鞋与地面的摩擦声。

"凌小姐。"熟悉的声音从阴影里溢出，蒋为民穿着褪色的中山装，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渍，"我知道不该来，但求求你......"他掏出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蒋楠抱着布熊笑，"我想再看他一眼。"

魂灯突然剧烈震动，中间的灯芯窜起三尺高的火苗。我看见蒋为民腕间缠着的红绳，正是当年他给儿子续魂的"三才锁魂阵"残余。

"你只剩三日阳寿。"我握紧鉴鬼录，"强行见他会魂飞魄散。"

"我知道。"他跪在地上，额头磕在地板上，"当年我被青先生蛊惑，用禁术困住他的魂魄......现在只想说声对不起。"

窗外突然响起鹤唳，陆沉的身影如墨般渗入屋内。他盯着蒋为民腕间的红绳，权杖虚影在掌心凝结："执念成魔，你可知......"

"让他去吧。"我按住陆沉的手腕，翻开鉴鬼录的"往生篇"，"就当是......给所有被镇灵司害过的人一个告解。"

魂灯的光芒随即化作引路的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