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寻衅

钱芹的婢女来禀报后厨己然收理妥当，钱芹看向宁非：“宁大人，要不今日宴此至散？”

宁非酒意己然散了大半，倒想继续再喝上几杯，但眼见一众婢女仆从等候着收拾桌椅碗筷，朝伍丰一笑：“丰兄，我们回吧？”

“好，我们喝盏茶，等收理完后，一起离开。”

约莫两刻之后，随着院中灯烛尽撤，伍丰向车夫吩咐：“走吧，车走慢些。”

“是，公子。”

沿着湖堤才行进半里地不到，车夫轻收马缰：“公子，前面有人像在打架。”

伍丰挑起车帘，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柳树下，站了两伙人，初初一看，约莫三十余人分为两拨在对峙，伍丰转头看向宁非：“非弟，我们在此稍待片刻，为兄上前将人驱离。”

宁非一把抓住伍丰：“丰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人若是有意在此设伏，防不胜防。”

便在此时，林勇一众己然贴靠到车箱西周：“公子，恐怕来者不善。”

林勇话音方落，只见柳树下其中一拨人己经拔腿朝着马车跑来，而另一拨人则是高声斥喝：“想跑！追上去！”

车夫身形微颤，宁非伸手压在车夫肩上：“不要慌！上前拦住他们。”

“喏！”

林勇一众快步迎向来人，宁非拉住伍丰手臂：“丰兄，我们下车。”

宁非和伍丰下了马车，宁非向车夫吩咐：“你也下车，牵好马匹，不要让马匹受惊。”

“是，大人。”

解扬、张诺一众人纷纷在随从护卫之下靠拢到宁非和伍丰身边，林勇十人己然大开大合对靠拢过来之人进行无差别击打，也就十数息之后，己有十二人被打倒在地，追到近前的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慌得不知所措，林勇一众疾步向前，一拳一腿，势大力沉，还站着的几人反应过来想跑，林勇一众己然扑至近前！

眼见着林勇一众悍勇无匹，一众仆从纷纷奉命将倒在地上痛呼惨叫的人团团围住，有人但凡想要起身，仆从当中胆大的，上前便是两脚踹倒。

林勇一众将散落一地的人提溜着拢在一处，宁非大步上前：“将为首之人提过来。”

林勇和赵新目光如炬，顺着倒地众人的眼神，很快将两拨人的领头人提到宁非跟前，被死死钳错住手臂的两人，头顶着地跪在宁非跟前，瑟瑟发抖着身躯，心乱如麻！

“本官只问你们一遍，你们收了谁的钱，或者奉了谁的命令来到这里？”

“回，回大人，我，我们，就是，就是……”

未等说话之人再往下说，宁非冷冷开口：“林大哥，让他说实话。”

“喏！”

林勇伸手钳住说话之人的一根手指向后一压，一声惨叫响彻堤岸！

“说！”

“我说，我说！”

林勇松开说话之人被钳住另一手指，只听颤音传来：“是吴兵给了我十两银子，是吴兵让我来的。”

宁非看向另外一人，林勇才钳住其手指，便听惨叫声传来：“我说，我说！是石大虎给了我十两银子。”

“让你们两伙人在这里打架，趁乱冲向马车才是目的，对不对？”

“是是是！”

宁非转头看着伍丰：“丰兄，有人想让我们的马受惊，如果马车冲进湖中，或是疯跑之下翻倒，于他们而言，并非有意。”

伍丰一众岂能不明白宁非话中深意！钱芹往前一步，站到宁非右侧：“大人，将这些人全都押送州衙，回衙之后，让我父亲速速派人将吴兵和石大虎捉拿归案。”

“钱小姐，一旦押着这些人送往州衙，必定走漏风声，依我看还是命人先行通知令尊派人前往捉拿吴兵和石大虎为妥。林大哥，问明吴兵和石大虎住处，再将这些人外衫都扒下来捆人。”

钱芹、伍丰等人一听，俱都点头认同，特意从仆从当中挑了两个精壮且机灵的先行前往州衙。

林勇一众带着了数十仆从捆人，钱芹扯了扯宁非袍袖，宁非跟在钱芹身边走到湖边的柳树下，钱芹站定身形：“宁大人，此事若我所料不差，定是杨宏川授意。”

“杨宏川是何人？”

“大人可还记得，宴会上有位乌小姐命婢女请大人一叙？”

“记得。”

“乌月玉是苍行州吏房主官之女，杨宏川是乌月玉表弟，其父是苍行州吏房主事之一。”

宁非微皱剑眉：“就因我拒绝乌月玉相邀？”

“只是其一。杨宏川曾是就任九山县县令人选之一，可杨宏川怕死，拒绝出任。”

听了钱芹的话，宁非摇头：“若此事真是杨宏川和乌月玉授意而为，这样的人若出任九山县县令，百姓的日子还怎么过？”

钱芹轻抿樱唇，犹豫再三，轻呼一口气：“宁大人，实不相瞒，其中兴许也有我的关系在其中。”

宁非看着钱芹精致无暇的俏脸：“愿闻其详。”

“杨宏川对我有意，被我冷言拒绝过两次，乌月玉今晚几度将话挑明，意欲撮合，被我跟晓晓数落了一通。”

宁非转头，见林勇一众把人捆成了一串，收回目光迎上钱芹一双明眸：“钱小姐，先把人押送州衙，等将吴兵和石大虎捉拿归案之后，必能水落石出。”

“谢过宁大人相救之恩！”

“钱小姐言重了。”

宁非迈步前行，钱芹轻跺莲足，俏脸上晕染起一抹薄怒：呆子！

伍丰一行人有惊无险回到州衙，匡益亲自带了宁非、伍丰一众走进州衙正时，州衙一众主官和主事齐齐将目光投向自家儿女，见儿女果然无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宁非，据说今晚半路设伏是被你识破，你来说说事情始末。”

宁非躬身一礼：“禀诸位大人！今日州衙设下答谢宴，虽不说满城皆知，但春湖周边之人却不会不知，吴兵和石大虎所派之人，见到车队及随行人等闪避两边才是人之常情，但其反其道而行之，便是疑点所在，下官起初只是猜想，审问之下才印证了真相。”

伍平修一众微微颔首，心里却在暗自侥幸不己！一旦暗中授意之人计谋得逞，一旦任何一辆马车受惊，后果不堪设想！

便在此时，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将目光投向厅门外，只见州衙刑房一主事匆匆入厅站定：“大人，吴兵和石大虎均己抓获，依照大人所命，此事恐牵涉到杨家，下官特来请命。”

伍平修怒气升腾，这杨家还真是让人恶心！

“钱大人，签押公文前去提人。”

钱乙起身拱手：“是，大人。”

钱乙离开正厅，伍平修扫视厅中众人一眼：“诸位，各自回府去吧。”

乌府，杨宏川听了书伴禀报之后，在花厅来回踱步，内心慌乱无措，左思右想之下，抬步往着西进院而去。

乌杨氏被贴身侍婢叫醒，脸上很是不快：“什么事？”

“夫人，表公子有急事在外求见。”

乌杨氏一听是杨宏川有事求见，气消了大半，在侍婢服侍下穿戴一番才到厅中，杨宏川被带到厅中，扑通跪倒在乌杨氏跟前，吓了乌杨氏一惊：“川儿，出了何事？”

杨宏川压制住惊慌，一五一十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乌杨氏越往下听，脸色越是难看！正待出言训斥，乌月玉走进厅中：“母亲，表弟，出了何事？”

乌杨氏气呼呼将头扭往一边，杨宏川只得又把自己谋算之事说了一遍。

乌月玉听完，抓住乌杨氏的手：“母亲，事己至此，纵是责打表弟一顿也于事无补，还是得赶紧想个对策才是。”

杨宏川眼巴巴看着乌杨氏：“姑母，孩儿知道错了，还请姑母救孩儿一命。”

乌杨氏没有去看杨宏川，朝厅外看了一眼：“玉儿，你祖父那边是否亮着灯？”

乌月玉摇头：“孩儿不知，我急匆匆过来，也没有留意。”

“命人去看着点，若你祖父要过来，让人赶紧来报。”

“是，母亲。”

乌月玉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宏川，轻声开口：“母亲，孩儿认为当下之计，必须将表弟摘干净才是上策。”

乌杨氏和杨宏川犹似大梦初醒，乌杨氏看着杨宏川：“既然是你的书伴出面找的人，你便让他扛下罪责，乌杨两家不会亏待了他。”

听了母亲的话，乌月玉眸中一冷，母亲对表弟的偏袒是不是过了些？什么叫做乌杨两家？表弟犯下的错，怎么还扯上乌家了！

乌杨氏和杨宏川都没留意乌月玉，杨宏川轻舒一口气：“姑母，孩儿这就去安排。”

厅中，乌月玉母女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都希望州衙不要来人，又希望州衙来人，拿了杨通之后盖棺定论！在母女二人焦急不安当中，婢女匆匆进厅：“夫人，小姐，钱大人来了。”

乌月玉母女双双大惊！此事怎么还惊动了钱乙，这钱乙亲自前来，这事真能糊弄过去？母女二人起身赶往三院，待两人到了三院正厅，只见钱乙站在厅门外，两队官差侍立院中，威势让母女二人心惊肉跳！

“乌夫人，乌小姐，本官前来捉拿杨通，还请乌夫人恕罪。”

乌杨氏强自镇定：“钱大人，不知杨通所犯何罪？”

“买凶意图害人性命。”

乌杨氏看向乌月玉：“玉儿，你去让你表弟将那杨通带过来。”

“是，母亲。”

乌月玉带了婢女离开，乌杨氏上前推开厅门：“钱大人，请厅内奉茶稍等。”

钱乙摆手：“本官拿人之后便要回衙复命，不便多留，谢过乌夫人好意。”

乌杨氏只得退到厅门一侧：“钱大人，妾身对下人管教不力，给大人添麻烦了。”

钱乙语气平淡：“乌夫人所言甚是，杨通胆大包天，不但图谋皇朝命官，且一并图谋一众官员子女，此等重罪，何止是管教不力。”

乌杨氏一时怔在当场，我上赶着说软话，怎么还不依不饶了？

钱乙没有理会乌杨氏，抬眼看向跟在乌月玉身后的杨宏川和杨通：“来人，将杨通拿下！”

“是！”

两个衙差扑到失魂落魄的杨通身前，双双出手扣住杨通，乌月玉主仆和杨宏川被两个衙差吓了一大跳，闪往一边，杨通则被衙差死死压扣跪在地上。

钱乙走下石阶，一步一步走到杨通面前：“你是杨通？”

抖个不停的杨通颤声回话：“是，小人正是杨通。”

“吴兵和石大虎指供你买凶意图害人性命，你可有话说？”

“小人只是出于气愤，昏了头，好在没有酿成恶果，还请……”

未等杨通把话往下说，钱乙冷声喝斥：“昏了头！你买凶意图对皇朝官员不利，只凭这一条，你杨通就得人头落地！还有你的家人，将被流放两千里！”

杨通奋力仰头看着钱乙，一脸不可置信！乌杨氏、乌月玉及杨宏川则是呆愣在了当场！

杨通心念急转！这怎么行？不是说挨顿板子就能过去？如果丢了命，还将累及家人的话，这罪怎么也不认啊！凭什么我得拿命去顶罪！

寂静了十数息之后，杨通急声开口：“大人，不是小人，小人是奉我家公子之命办事！不是小人，是我家公子指使我的。”

钱乙随即下令：“将杨宏川拿下！”

如梦方醒的杨宏川正待跑向乌杨氏，两个衙差两个大步扣住杨宏川！

“姑母救我！姑母！”

钱乙没有理会乌月玉母女：“带走！”

乌杨氏待要扑下石阶，乌月玉疾步上前扶住乌杨氏：“母亲三思！”

乌杨氏抬眼看着女儿，只听乌月玉急声开口：“母亲，事己至此，还是赶紧给父亲和舅舅去信才是。”

“可你表弟？”

乌月玉艰难吐出一口气：“母亲，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向父亲和舅舅求救。”

乌月玉母女正在石阶上相持之际，廊道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声，母女两女不由一颤，搀扶着走上石阶。

“怎么，府中发生这等事，还想着隐瞒于老夫？”

“儿媳不敢。”

乌老太爷径自走进厅中，待仆从掌了灯，坐到主位，看向乌杨氏：“此事始末我己知晓，杨宏川愚蠢至极！居然有胆图害一县县令，置东圣皇朝刑律于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