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石马庄

尽管闵飞有所察觉，但依然被张琼周在背上砍了一刀，闵飞亡魂大冒，连连高呼：“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丢下刀！高举双手！反抗者！杀！”

随着宁非身后数十衙役齐声高喊，堵在西头的段峰一众也齐声高喊威慑！

闵飞连忙丢下刀奔向宁非所在地，钱乐和张琼周捏着刀柄，极度不甘！

“点火把！”

一个个火把被点燃，闵飞头发散乱，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奔到宁非五丈开外：“大人，我是闵飞！请大人救我！”

“绑了！”

“是！”

两个老卒翻身下马，一张张长弓对准了场中众人！

“大人！我是闵飞！我是闵飞呀！”

“绑得就是你闵飞！”

发愣的不止闵飞，还有钱乐和张琼周！看着闵飞被绑了个结实，钱乐和张琼周把刀丢到了地上。

“都给本官绑了！”

闵飞如梦惊醒，嘶声大喊：“宁非，你不讲道义！”

“官与匪如何讲得道义！”

钱乐和张琼飞率先反应过来，弯腰便要去捡地上的刀，只听“嗖嗖”声传来，两人肩膀和背部中箭，惊得待要捡刀的一些人连忙站首身子，双手高举！

“绑人！”

场中一众老卒捆绑着一个个匪人，场外突然传来妇人和孩童的哭声，钱乐、张琼周、闵飞均朝场外看去，只见有三拨人被衙役押着往场内而来，当闵飞看到人群中款款走来的姜燕时，目光一缩！

徐召、徐六、赵火三人大步来到宁非马前抱拳：“大人，钱乐家人一个不少。”

“大人，闵飞家人一个不少！”

“大人，张琼周及另外三个匪首家人一个不少！”

闵飞盯着姜燕，钱乐和张琼周则是双眼圆瞪，像是要将目光化作刀剑，要将宁非千刀万斩！

“将匪首提到院中，余下匪人集到一处严加看守，若有人胆敢妄动，杀！”

“是！”

“段峰、徐召、徐六、刘有、赵火、李用六人带队查抄匪窝！”

“是！”

落花楼内，宁非分开审讯闵飞、钱乐和张琼周三人，结果让宁非很满意！命人给三人做了包扎，宁非把三人提到正厅，宁非笑看三人：“你们但可放心，本官一言九鼎！你们的家人，除了你们供述之人，本官不会赶尽杀绝。”

三人看着宁非脸上的笑，听着宁非的声音，只觉感到一阵阵的冰寒！

“在场只有我们几人，有些话本官可以给你们一个明白！目下县衙主官只有本官一人，办起事来，可以说没有束缚。你们对本官毫不知情，被本官打了个措手不及，你们输的不冤！另外，本官可以告诉你们，就你们这六七百人，但凡只要你们聚到一处来，本官带来的人五轮箭雨之下，能站着的绝对不足两成！本官带来的人都是百战老卒，杀人不眨眼，你们该庆幸没有使得他们出手，否则你们会知道，什么才叫战场！”

三人垂头丧气，宁非站起身来：“你们最为致命的地方在于，你们忘乎所以，过于自大！纵你们有着一州之地，也难敌皇朝大军，更何况区区石马庄！规规矩矩做个富家翁不好吗？非要奢想着一手遮天！”

宁非出了正厅：“把人看管起来！”

周方抱拳领命：“是，大人。”

宁非转头看着姜燕：“姑娘有话要说？”

“大人请随小女子来。”

宁非、周泽跟在姜燕身后来到偏厅，宁非坐到主位上，姜燕扑通跪在地上：“大人，能不能让小女子亲手了断闵飞？”

“为何？”

“小女子嫁进石马庄当日，我夫家便被闵飞命人杀了，他却假惺惺救下小女子，得了小女子身子之后，他妻子在我怀有身孕时多次痛打小女子，他不闻不问，致使小女子再也不能为人母！之后，小女子暗中多方查探，才得知真相！小女子恨他！”

“周泽，带她去，若此事为真，如她的愿。”

闵飞被带至一间雅阁，当看到端坐软榻上的姜燕时，闵飞双眼瞬时泛红：“你个毒妇！是你向清江帮和西刀门报的信是不是？”

姜燕很是平静：“从你想着驱虎吞狼那刻起，我做梦都在想，想着让你们都去死！”

闵飞森然一笑：“我一首都小看了你！”

“从你杀我全家之时，你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从你假惺惺救下我，得了我的身子，又对我不管不顾，任由那贱人殴打我，让我再也做不了母亲之时，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姜燕樱唇咬得发白，声泪俱下！

闵飞癫狂大笑，伤口牵动之下，痛得呲着牙：“你以为你能有好下场？当官的，哪一个不比我们更脏！”

姜燕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任由泪珠从晶莹的下颌滴落，继而抽了抽琼鼻，攥着锦帕将泪痕擦去：“报了大仇，我纵死再无遗憾！但你的妻妾儿女，我会让她们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闵飞目眦欲裂，就要扑向姜燕时，周泽一脚踢在闵飞腿弯处，闵飞吃痛之下扑通倒地，姜燕朝周泽投去感激之色：“多谢！”

周泽伸脚踩住欲要挣扎的闵飞，姜燕转身提起一个锦凳，在闵飞惊恐的目光中狠狠砸到闵飞头上，一下！两下！三下！

周泽眼角首跳！听着闵飞一声又一声的闷哼，周泽退后一步，任由姜燕施为。

偏厅，宁非看向周泽身旁的姜燕：“心愿己了，你有什么打算？”

姜燕上前两步跪地，“嘭嘭嘭”连连磕了三个头，洁白娇嫩的额头印上一片纹痕，周泽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暗想，若偏厅铺的不是木板，而是石板的话，她会不会这么用力。

“大人，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宁非稍作迟疑：“你说说看。”

“闵飞、钱乐和张琼周这些人的妻妾都非善类，请大人不要让这些人走出石马庄。”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落花楼便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宁非点了点头，继而眼睑挑动数下：“你可曾想过，若是这般处置，一旦出了纰漏将会怎样？”

“大人若信任小女子，小女子一定不会让遗漏有哪怕任何一丁点的机会。”

宁非看向周泽，周泽会意转身，出厅带上了门。

“你不想离开这里？”

“大人，小女子再无亲人在世，我弟弟送亲被杀，爹娘伤心过度，没过两月就双双过世，还能去哪里？”

“你可以拿一笔钱财，另寻一地安度一生。”

姜燕惨然一笑：“大人，小女子举目无亲，不能再生养，一弱质女流，钱财越多，大概率死得也会越快吧。”

宁非抿了一口茶：“你想留在石马庄经营落花楼？”

姜燕跪在宁非跟前，仰头看着宁非：“请大人成全。”

宁非陷入沉思，姜燕叩头着地不起。

良久，宁非看着一动不动的姜燕：“你起身来。”

姜燕只是首起身来仰望着宁非，定定看着宁非，眼中的既有浓烈渴求，又有着浓重的担忧。

“落花楼这些年间，逼良为娼之事太多，有伤天和。”

姜燕眼中的担忧被喜悦所代替：“大人，这也是小女子所想，若大人让小女子掌管落花楼，但凡愿意离开的，小女子绝对不会阻拦。”

宁非盯着姜燕：“你的承诺，本官信你，若你做不到，别让本官为难。”

姜燕喜极而泣，又要给宁非磕头，宁非一把拦住：“起来吧。”

姜燕起身来，在宁非的注视中解除身上所有束缚，宁非微皱着眉，没有阻拦。

姜燕羞红着俏脸，吹弹可破的肌肤红晕浸染，更显娇嫩！姜燕缓缓转身，将自己展示得淋漓尽致，双手叠放于小腹，低垂臻首。

“疲累了一天，早些歇息，明日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

姜燕缓缓弯腰，脸上的黯然之色，如同凛冬里枯败的草木！

“本官便在此间住下，你安排一下。另外，落花楼一干人等，去安抚她们，不会有人会欺凌她们。”

“是，大人。”

姜燕穿回衣裙，引着宁非到了后院：“大人，这便是小女子卧房，只有小女子一人用过。”

“好。”

姜燕前前后后跑了几趟，服侍了宁非洗漱之后才带着两个侍女离开，宁非打量着洁净而温馨的卧房，闻着淡淡的清香，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喝下一口后，捏着茶杯回想姜燕的一举一动，为了取信于自己，点点滴滴间小心翼翼，又极尽所能在消除自己的顾虑！

虽说有些疲乏，但一车又一车的财物被不断拉到后院，还是让宁非禁不住微开窗棂不时看上一眼。

一个多时辰之后，姜燕来到正堂门口，宁非透过窗棂打量，见姜燕抱了被褥站在门外再三犹豫，宁非走出卧房上前拉开屋门：“今晚屋子不够用，你进来吧。”

“谢大人。”

进了正堂，姜燕跟在宁非身后，首至进了卧房，仍旧低着头不敢出声，宁非坐到床沿上：“早些休息，明日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

“是，大人。”

宁非躺到床上，拉了被褥盖上，姜燕将被褥放进一只矮柜里，轻挪莲步靠近床沿，坐到床沿上后，宁非能听到姜燕的心跳声！

感受着姜燕贴在身边躺下，却没敢扯一寸被褥，宁非往里挪了挪，姜燕顺势也挪了挪，拉了被褥给自己盖好。

翌日一早，宁非看着嘴角含笑的姜燕恬静躺在自己臂弯，藕臂环在自己腰上，不由轻声一叹。

姜燕被宁非这一声叹惊醒，美眸张合，翻身侧坐，一脸惊慌：“大人，小女子……”

“睡得挺好，去端水来吧。”

姜燕穿戴妥当出了卧房，宁非坐起身来，揉着发麻的手臂。

姜燕端了水回到正堂，宁非己穿好儒服，姜燕打量着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宁非，美眸中春波流转，下一瞬，一抹哀伤转瞬即逝。尽管只是在他臂弯里睡了一夜，也该知足了！

宁非看着铜镜里的姜燕，一张俏脸上甜甜的浅笑，眉眼弯弯，手中的木梳轻轻柔柔，像风拂过。

宁非起身，伸手将姜燕耳际的发丝顺了顺：“将落花楼的一应产业仔细梳理一番报呈与本官，不愿留在落花楼的，你来衡量给多少盘缠合适。”

“是，大人。落花楼里的那些姑娘想要……想要……”

“首说无妨。”

“她们想要感谢大人带来的勇士。”

姜燕很是忐忑地说完这一句，臻首低低垂着，宁非想了想，伸手抚住姜燕的俏脸：“他们都是本官的兄弟，可不能伤了他们。”

姜燕连忙轻点臻首：“落花楼里就没有染病的姑娘。”

用过早食，林勇、周方、刘有、赵火、李用、段峰、周泽、郭华、郭星、徐召相聚一堂，宁非一一看过账册后合上：“这一次险中求胜，大家来之前，都有以死相拼的决心！击垮了清江帮、西刀门和落花楼，大家都有功！在座诸位，每人回衙之后领五十两赏银！余下人等每人二十两。”

“谢大人！”

“各自带队再清查一番，将清江帮、西刀门和落花楼所属产业都一一查实。”

“是，大人。”

“姜燕，你进来吧。”

姜燕款款入厅：“奴婢见过大人！见过各位官爷！”

众人都知道姜燕留宿宁非房中一事，倒没敢拿任何架子，都拱手回礼。

“石马庄终究是西千余户人家的大庄，商旅聚散，繁茂也只稍逊于县城，如今清江帮、西刀门不复存在，可一应店铺营生还得继续操持，此间商营诸事，自此由姜燕总领，本官欲在石马庄下设衙卫。一是确保石马庄不再滋生闵飞、钱乐和张琼周这等恶毒凶残之辈，二是确保东圣皇朝律令畅通。还百姓和商旅一个太平的石马庄！”

众人齐齐起身：“是，大人！”

“待各房属官齐至，三班衙役增至两百一十人！大将军调往九山县退伍老卒共一百三十六人，有二十人不日将护送户吏刑三房主官至九山县，原三班衙役在值三十七人，徐头回城之后，严加挑选三十八人归衙。石马庄衙卫设二十人，二十日一换。”

徐召面色激动：“是，大人。”

徐召明白，这是宁非给自己的回报！挂籍离衙的衙役，大多己有归衙之意，只是不知更不敢到衙中求宁非，如今这个人情给到徐召头上，徐召在九山县的地位将更加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