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海军成立

扬州。

钱家与马家的两位公子，被绑十余日后，竟在一夜之间悄然归家。

无拘无缚，无伤无痕，连随身玉佩也未失一件。

“你说，”林如海负手于廊下，望着烟波湖色，“若非为图财，又无求名，绑而复放，意欲何为？”

贾乾端坐堂下，目中沉静：“这是一招‘敲山震虎’。”

“贼人是假，借刀才是真。此局旨在搅浑池水，离间伯父与盐商，使尔等不配合查账目。”

林如海沉吟：“是谁下的手？……”

贾乾取出一封书信：“我命倪二查探盐运司后院库房，夜中换货频频，金票暗流。账房中之秦升被擒后，供出运库亏空——竟高达……一千万两。”

林如海闻言，不动声色，良久轻叹一声：

“一千万。盐道腐蚀至此，非除一人可止。”

他取纸亲笔上奏，一连十七页密折，细陈运库亏空、盐帮走私、官吏贪墨之事。

数日后，京城。

李封接折，一目十行，捶案大怒。

“运库亏空千万？！朕堂堂天下，竟被贩盐之辈当作戏台！？”

御前太监慌忙上前替皇帝更衣拭汗，李封面色狰狞，气血翻腾。

“传朕旨意——”

“令林如海半年之内，将盐引案彻查清楚！”

“并令兵部、户部、刑部三司，会同扬州运台，查阅两江十年盐案旧账，自朕亲批之日起，三旬之内立初清之纲。”

龙案之上一道金诏，封卷火漆，急发南下。

信使快马连夜至扬州，林如海开诏而阅，眉头微蹙，却并无惧意，反而展出一丝冷笑。

“这等重任，怕的不是查，而是没人肯动真查。如今有旨，有时间……他们便逃不得了。”

贾乾在旁道：“伯父，若要破此案，当先稳商心，再缚官利。”

林如海颔首：“你且说说。”

贾乾低声道：“如此如此这般。”

。。。

两日之后，扬州西湖香亭水榭。

湖上设舟席十艘，中席连桥而立，金盘玉盏，彩帛招展。

江南盐商大小十七家，皆由林府亲使送帖，请至湖宴叙谈。

舟上管弦初动，林如海亲至席中，未着官服，只着青衫布履，言辞亲切，酒半巡，忽正色而起：

“诸位，我奉诏半年清案，若查不清，乌纱不保；若盐不稳，天下亦不得安宁。”

“此事我林某不敢独断，今愿推一人为盐商首总，辅我清查，引众调运。”

“此人须清廉识礼，胆大心细，德高望重。”

众商人交头接耳，心下各怀思量，马家主欲开口，却被旁人拦下。

林如海却己高声道出：“林某之意——钱干成。”

席间一静，钱干成起身躬身：“小人惶恐。若诸位不弃，小人愿以此身赴之。”

章家、吴家、杜家数人同声应道：“钱兄素有公望，此任非你莫属！”

马家主迟疑再三，终也叹息：“既然林大人钦点，我马家，自当附议。”

林如海拈杯而笑：“众议既定，从今日起，钱干成为江南盐商首总，协办引务。”

众人齐贺。

自湖畔一宴，林如海定下钱干成为“盐商首总”，盐道稍得安宁。

贾乾深知，林如海若有失，盐案即崩，盐案崩，则江南商局重回旧势，那扬州这一带的税银就糜烂了。

于是，当夜召至贾芸府中密议。

贾芸乃贾家旁支子弟，身手矫健，性情沉稳，曾随贾乾北上平盗、南下剿贼，屡立小功，贾乾很是信任。

“贾芸。”

“在。”

“你即刻率五百人驻守扬州，分布于运台署、水运库、盐司三地。明面听调于林侍郎，实则——”

贾乾低声一顿，神情冷肃：

“只为一事——保林如海无恙。”

“若有飞矢暗箭、刁吏奸计、乱兵谋刺，格杀勿论。”

贾芸面色一肃，沉声拱手：“愿以性命守林大人。”

贾乾拍其肩：“芸弟，贾家的子弟中我最看好你，好好办事。”

贾芸听后甚喜。

次日。

贾乾披上甲胄，走出堂门。

一面绣金黑旗高扬，西千五百兵马分三列于营外，铠甲光寒，战马嘶鸣，号角己鸣彻半城。

贾乾率大军南下，抵达观海大营。

观海大营地处东南沿海，自开朝设防以来，便是抗倭、拒虏、封舟之地。

昔年鼎盛时有万兵重驻，后因战事稀落、人事沉疴，兵力逐年递减，至今残兵三千，形同虚设。

贾乾一到，亲自阅兵三日，心中便己了然：

“三千兵，老弱占半，能战者不过千余；弓弩不全，甲胄破旧，水营军械早年丢失，一战难支。”

此地将领，年近西旬，目光犹存血气，却也满面倦意。

“将军，营中岁久无战，将卒懈怠，海寇一至，守则可、战则难。”

贾乾冷声道：“可守非策，待敌登岸即祸。”

他当即分兵，重排五营。

“前营控山，后营驻水，左备骑兵，右屯步卒，中军为主，夜练昼巡，七日一巡，半月一阵。”

将领苦笑：“士卒久无操演，恐难尽训。”

贾乾拂袖道：“故而要练新军。”

数日后，贾乾令倪二率领数十骑至义乌。

义乌地处山谷，地贫民勤，自古“十家九商”，多贩卖走东南小货，子弟多强健黠慧，贾乾曾密阅旧报，得知当年观海大营精兵，便多出于此地。

是以此次南征前，他己暗中遣人招募。

义乌县令接见之时，倪二道明身份，表明募兵意图：

“非征战之兵，而是护国新军。军粮有补，军属可照，三年之内，授甲、教阵、升将。”

县令犹豫：“然百姓贩货为生，若强征……”

倪二取出一道手书——

“凡入贾军者，其家税缓三年，县政不得征役，若死阵上，官祭其庙。”

义乌县令目光一震，连夜奔走山中各村，当晚报名三百，三日破千。

贾乾设新营，亲自编队授旗，将三千新兵与旧营之中精选精锐五百合编，号为“海军”。

每日鸡鸣而起，晨操沙跑，午训弓骑，夜演水陆阵法，不足十日，己能整队披甲而行，号令整肃，远胜旧营。

贾乾为此军亲拟军约三十六条，号令“军不三令，死；将不奋勇，罢；欺凌百姓者，斩。”

前观海大营将领见状感叹：“将军治兵之法，胜我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