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雨夜

雨势渐密，豆大的雨点敲击着遮雨棚，发出类似古老咒语的节奏。

芙蕾雅轻晃着手中的黑骨瓷茶杯，哥特风的长手套包裹的指尖在杯沿缓缓划过。

盘起的白色卷发间缠绕着几缕人造蛛丝装饰，黑色面纱垂至鼻尖，衬得那双描画了浓重烟熏妆的金瞳如同深渊中的萤火。

"很久以前..."芙蕾雅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韵律，"在南海有个专门收集美人头发的富商..."

夜鸫无声地挪近几步，黑色蕾丝裙摆扫过甲板。

塞壬停下了擦拭手术刀的动作，银质器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就连总在闹腾的路飞也安静下来，橡胶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

"他雇佣女工将头发编织成华丽的假发，却从不说明原料来源..."

芙蕾雅的金瞳在面纱后微微闪烁，"首到某个雨夜，仓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雷利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靠了靠，银发辫垂落在深灰色羊毛披肩上。

香克斯的红发在昏暗灯光下像一簇跳动的火焰，草帽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褶皱。

贝克曼的烟早己熄灭，灰眸却比平时更加专注。

"守夜人举着油灯查看..."芙蕾雅突然伸手抓住巴基的肩膀，"发现所有假发都——"

"啊啊啊！！"巴基尖叫着弹起来，红鼻子吓得发白，"别突然碰我啊！"

路飞歪着头："然后呢？假发怎么了？"

芙蕾雅的红唇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都竖了起来，像是有看不见的人正戴着它们跳舞..."

她优雅地做了个旋转的手势，裙摆上的银线蛛网随之闪烁，"而地上...散落着被吸干脑髓的头骨。"

诺亚"咿"地一声钻进泰坦的衣领，小人族瑟瑟发抖。

杰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洛基的幽蓝火焰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更可怕的是..."芙蕾雅压低声音，甲板上的阴影似乎都随着她的话语扭曲起来，"那些头骨的发根处...都长出了新鲜的血丝。"

香克斯突然打了个寒颤："这个我好像在哪听过..."

"西海的民间传说。"雷利啜了口红茶，"不过原版是梳子，不是假发。"

贝克曼若有所思："南海确实有过富商离奇死亡的案件..."

芙蕾雅满意地看着众人反应，黑色指甲轻轻敲击茶杯："要听更刺激的吗？关于北海那座被遗忘的教堂..."

雨声骤然变大，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她半边脸庞。

在那一瞬的光影交错中，哥特装扮的芙蕾雅宛如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暗夜女巫。

"据说每逢血月..."她的声音几乎融入雨声，"教堂地窖会传出十二下钟响..."

路飞突然举手："地窖为什么会有钟？"

"问得好。"芙蕾雅的金瞳闪过一丝赞赏，"因为那不是钟声——是十二具被钉在墙上的圣徒骸骨，同时抬起手臂敲击铁管的声响。"

塞壬的医用剪刀"当啷"掉在地上。夜鸫的匕首不知何时己经出鞘。

就连一向冷静的莉亚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

"最年轻的圣徒骸骨只有十六岁..."芙蕾雅的黑绸伞不知何时撑开了，在手中缓缓旋转，"他的头骨始终面向入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巴基己经缩成了球状，红鼻子一抽一抽的。

诺亚完全躲进了泰坦的衣领，只露出两只发抖的小手。

"首到某个考古队..."芙蕾雅突然停顿，金瞳望向远处的海面，"发现头骨转动的规律其实是在——"

"——记录来访者的人数。"雷利突然接话，银发在闪电中泛着冷光，"当第十二个活人踏入地窖..."

"所有骸骨会同时睁开眼睛。"贝克曼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烟圈，"经典的黑魔法契约。"

芙蕾雅撇撇嘴："你们真会扫兴。"

香克斯哈哈大笑："芙蕾雅讲鬼故事的样子真可爱！"

路飞挠挠头："所以那些骨头会打架吗？"

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芙蕾雅无奈地摇摇头，黑色指甲轻点路飞的额头："你啊..."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夜空。

借着刹那的光亮，远处礁石上一只送信鸥的轮廓清晰可见——它正举着微型相机，镜头对准了卡俄斯号的甲板。

"说起来..."雷利突然转移话题，"我在香波地见过更离奇的事..."

香克斯立刻来了精神："是那个会走路的钢琴吗？"

"不，是半夜自动演奏的管风琴..."雷利的声音低沉下来，"琴键上...能看到小孩子的指印..."

贝克曼接过话茬："伟大航路有个岛屿，所有镜子都会在满月时映出陌生人的脸..."

话题就这样转向了各自的灵异见闻。

夜鸫讲述了一个关于诅咒面具的故事；塞壬分享了某次解剖尸体时的诡异经历；就连泰坦都低沉地描述了他故乡的"石头哭泣"传说。

雨幕中，送信鸥的快门声被完全掩盖。

它忠实地记录着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哥特风装扮的七武海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周围环绕着新世界最危险的海贼们，却如同普通朋友般分享着怪谈。

尤其是芙蕾雅的特写：黑色面纱下若隐若现的冷笑，暗红唇彩在闪光灯下的妖异光泽，以及那身将危险与优雅完美融合的暗黑礼服。

当故事会进行到高潮时，芙蕾雅突然若有所觉地望向礁石方向。

送信鸥立刻缩起脖子，伪装成普通海鸟。

等她转回视线，它又悄悄按下几次快门。

"...所以那个幽灵船其实是由怨灵组成的..."香克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路飞眼睛亮晶晶的："好酷！我也想遇到！"

巴基抱着膝盖发抖："一点都不酷好吗..."

芙蕾雅优雅地打了个哈欠，黑色指甲掩在唇前："该休息了~"

她站起身，裙摆上的银线蛛网在灯光下闪烁，"明天还要应付那群麻烦的人呢..."

众人这才发现雨己经停了。

云层散开，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芙蕾雅的哥特装扮镀上一层银边。

她转身走向船舱，黑绸伞在肩头轻轻摇晃，长筒靴踩在的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送信鸥趁机拍下最后一张背影——那纤细却充满危险气息的轮廓，仿佛真是从恐怖故事中走出的女主角。

它满意地检查着胶片，展翅飞向玛丽乔亚的方向。

明早的报纸头条，想必会非常精彩...

甲板上，香克斯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说...芙蕾雅讲的教堂故事..."

"假的。"雷利干脆地打断，"但送信鸥是真的。"

贝克曼吐掉早己熄灭的烟："要追吗？"

芙蕾雅的声音从船舱飘来："随它去~"

伴随着一声轻笑，"正好让某些人看看...我穿黑裙子的样子..."

月光下，卡俄斯号的帆影渐渐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