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顾太太

圣托里尼的晨光透过落地窗，在沈念初的睫毛上跳跃。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线前所未有的清晰——没有重叠的影像，没有偶尔闪现的金色光芒，只有纯粹的琥珀色瞳孔倒映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

"醒了？"

顾瑾川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沈念初转头，看见他靠在床头，平板电脑的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穿着睡袍，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上她昨晚留下的咬痕。

"嗯..."沈念初撑起身子，突然顿住。脑海中不再有那些嘈杂的对话声，左眼也不再隐隐作痛。她下意识摸向锁骨下方的二维码纹身——那里己经变成了一朵小小的玫瑰，再无任何编码痕迹。

顾瑾川放下平板，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感觉如何？"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太阳穴，那里曾经是沈听澜最常"出现"的位置。

沈念初闭上眼，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安静。"她轻声说，"太安静了。"睁开眼时，睫毛微微，"她们真的...走了？"

顾瑾川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拉进怀里。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稳健有力，让她想起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沈念初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间全是熟悉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

"季明修说..."顾瑾川的唇贴在她发顶，"是自然融合。"手指抚过她后颈，"就像三条小溪汇入同一条河流。"

沈念初突然抬头，鼻尖蹭过他的下巴："那我现在是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沈念初？沈听澜？还是..."

顾瑾川低头吻住她的疑问。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你是我的顾太太。"退开时，他的拇指擦过她微微红肿的下唇，"这就够了。"

玫瑰园的晨露还未散去，蓝玥蹲在花丛中采集样本。她的脚踝上，那条红绳脚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蓝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数据很稳定。"

季明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熟悉的消毒水味。蓝玥转身，发现他的金丝眼镜上沾着水雾，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巧克力包装纸——这个曾经一丝不苟的男人越来越有人味了。

"真的完全融合了？"蓝玥接过他递来的平板，指尖不小心相触，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季明修摘下眼镜擦拭："就像从未分开过。"他指向屏幕上的脑部扫描图，"所有异常活动都消失了，杏仁核区域的活跃度也恢复正常。"顿了顿，"除了..."

"除了什么？"蓝玥紧张地抬头。

季明修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她的嗅觉灵敏度提高了300%。"呼吸喷在她唇上，"今早隔着两层门就闻到我煮咖啡的味道。"

蓝玥噗嗤一笑，却在下一秒被季明修拉进怀里。他的唇贴上她耳垂："还有..."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她说能闻出我们昨晚用了什么牌子的..."

"季明修！"蓝玥红着脸捶他胸口，却被他趁机吻住。这个吻带着咖啡和巧克力的味道，甜得让她忘记反抗。

远处，沈念初站在露台上，看着花丛中相拥的两人，唇角不自觉上扬。她转身走向厨房，决定亲自煮一壶咖啡——现在的她，能精确分辨每一种咖啡豆的烘焙程度。

游艇甲板上，周予安正试图用左手给苏曼戴项链——右手臂的伤还没好利索，动作笨拙得可爱。项链坠子是枚小小的翡翠耳钉，和他当初送的那对一模一样。

"别动..."他咬着牙嘟囔，"快好了..."

苏曼盘腿坐在他身前，难得耐心地等着。阳光照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昨天周予安终于补上了那枚掉进海里的求婚戒指。

"周予安。"她突然开口，"如果..."

"没有如果。"周予安终于扣好项链，顺势从背后环住她，"从你戴上戒指那天起..."嘴唇贴上她后颈的敏感带，"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

苏曼一个肘击打断他的油嘴滑舌，却在碰到伤口前收了力道。她转身，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海风的咸涩和枪械润滑剂的味道，生涩却认真。

"傻子。"她退开时耳根通红，"你的血清指标..."

周予安突然捂住右眼，那里曾经残留的淡金色己经完全消失："哎呀，突然看不清了..."他夸张地往苏曼身上倒，"可能需要人工呼吸..."

海鸥的鸣叫声中，苏曼翻着白眼给他做"人工呼吸"，却没发现周予安得逞的笑容——他的右眼在阳光下清澈见底，再没有任何异样的光芒。

琴房里，沈念初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自从融合完成后，她第一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架施坦威钢琴——曾经，这是沈听澜的领地。

"弹一首？"

顾瑾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斜倚在门框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手里端着两杯红酒。夕阳透过落地窗，给他轮廓镀上金边。

沈念初摇头："我弹得没她好。"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

顾瑾川放下酒杯，走到她身后。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双手覆在她手背上："那就弹你自己的风格。"呼吸喷在她耳畔，"让我听听沈念初的琴声。"

沈念初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琴键上。《梦中的婚礼》的旋律流淌而出，却比沈听澜的版本更加柔和，像春日里融化的溪水。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她发现自己的脸颊了。

顾瑾川的唇贴上她的泪痕："完美。"他低声评价，不知是在说琴技还是其他。

沈念初转身，双手捧住他的脸："谢谢你..."声音哽咽，"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我。"

顾瑾川的回答是将她抱上琴键，深吻封缄。钢琴发出不和谐的嗡鸣，却奇异地融入暮色中，像首即兴的爵士乐。

深夜的主卧里，沈念初蜷缩在顾瑾川怀中。月光透过纱帘，在她锁骨处的玫瑰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顾瑾川的手指流连在那朵玫瑰上，像在抚摸某种珍贵的印记。

"疼吗？"他低声问，指的是消失的二维码和新生长的玫瑰。

沈念初摇头，发丝扫过他胸膛："就像蜕皮的蛇。"她仰头看他，"获得新生总会有点不适。"

顾瑾川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尖蹭过她颈侧的脉搏："那这个呢？"手掌抚上她腰际曾经有蓝色纹路的位置，"还疼吗？"

沈念初突然笑了，这个笑容纯粹得没有一丝阴霾："你是在找理由摸我吗，顾总？"

顾瑾川的回答是咬住她肩头的小痣，这个动作总能让她战栗。当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时，沈念初突然捧住他的脸：

"她们还在。"她轻声说，"只是不再分离。"引导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在这里，和我一起爱你。"

顾瑾川的眸色转深。他低头吻住这个完整的、只属于他的沈念初，将所有未尽的话语都融化在这个吻里。月光下，两人的剪影在墙上合二为一，再没有任何第三者的痕迹。

窗外，爱琴海的浪花轻轻拍岸，像在演奏一首只有相爱的人才能听懂的歌。更远处，一轮满月高悬，见证着这场灵魂的归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