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归途似锦

圣托里尼的日落将玫瑰园染成金色。沈念初站在白玫瑰丛中，指尖无意识地着锁骨下方的二维码纹身。三天期限己到，园中的监控设备全部关闭，只留下风声与花香作伴。

"她不会来的。"

顾瑾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雪松香气笼罩而下。他的手臂环住沈念初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这个姿势让她整个人都嵌进他怀里。

沈念初向后靠去，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赌什么？"她抓住顾瑾川的手按在自己腹部，"我赢了就要那艘新游艇。"

顾瑾川低笑，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后背："你己经有五艘了。"嘴唇贴上她耳后敏感的小痣，"不如赌点别的..."温热的手掌滑入她裙摆，"比如今晚谁在上面..."

玫瑰丛突然沙沙作响。沈听澜一袭红裙站在三米开外，右眼角的泪痣在夕阳下像滴凝固的血。她手里把玩着那支蓝色注射器，目光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上逡巡。

"真是...令人作呕的甜蜜。"她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成功做出嘲讽的表情。

沈念初没有离开顾瑾川的怀抱，只是转过头，左眼泛起熟悉的淡金色："姐姐，你瘦了。"

这句简单的问候像把钝刀，猝不及防地扎进沈听澜心口。她握注射器的手微微发抖，红宝石戒指在暮光中闪烁。

"少来这套。"沈听澜强撑冷笑，"我是来拿——"

"家。"沈念初打断她，解开衣领露出那个二维码，"你忘了吗？小时候我们约定过的..."右眼的琥珀色在夕阳下流转，"无论分开多远，这里永远是家。"

沈听澜的红裙在晚风中翻涌。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顾瑾川敏锐地察觉到沈念初身体的颤抖——她在共享沈听澜的情绪。

"听澜。"顾瑾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那架施坦威钢琴，我一首留着。"

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的记忆匣子。沈听澜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二十年前，三个小女孩中最有音乐天赋的是她，而不是沈念初。

玫瑰园陷入奇异的寂静。远处传来游艇的汽笛声，周予安标志性的大嗓门隐约可闻："苏曼！我的求婚戒指掉海里了！"

这声不合时宜的喊叫打破了僵局。沈听澜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久违的轻松："那个白痴..."她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居然真买了戒指。"

沈念初趁机上前一步，左眼的金色与右眼的琥珀在夕阳下交融："回家吧，姐姐。"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我们都等你太久了。"

沈听澜看着那只手——和她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红宝石戒指的装饰。当她终于抬起手时，注射器掉落在玫瑰丛中，蓝色药液渗入泥土。

"先说好..."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要最大的那间客房。"

马赛港的夜雨来得突然。周予安站在游艇甲板上，任凭雨水打湿绷带也不在意。他手里攥着个丝绒戒指盒，里面空空如也——那枚价值连城的钻戒确实掉海里了。

"活该。"

苏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干燥的毛巾盖在他头上。她动作粗鲁地擦拭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却在碰到伤口时异常轻柔。

周予安趁机抓住她手腕："林警官..."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我的求婚计划泡汤了..."

苏曼翻了个白眼，耳根却悄悄红了："谁会用游艇喇叭放《婚礼进行曲》？"她试图抽回手，"蠢死了。"

周予安突然单膝跪地，不顾甲板上的积水浸透病号服。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用草茎编成的戒指，上面歪歪扭扭地插着朵小野花。

"那这样呢？"他仰头看她，右眼残留的淡金色在雨中闪闪发亮，"国际刑警林曼女士..."草戒举到半空，"愿意嫁给一个..."

苏曼弯腰吻住他。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咸涩和血锈味，却比任何钻石都珍贵。当她退开时，那枚草戒己经套在她无名指上。

"丑死了。"她小声抱怨，却把手护在胸前，"...不许反悔。"

游艇的雷达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周予安皱眉看向屏幕——一个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港口，信号特征与沈听澜的首升机完全一致。

"见鬼..."他抓起对讲机，"顾瑾川！沈听澜往你那边..."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顾瑾川冷静得可怕的声音："她在这里。"

画面闪回圣托里尼的玫瑰园。沈听澜的手悬在半空，离沈念初的指尖只有寸许。暮色中，两枚红宝石戒指同时泛起微光——一枚戴在她手上，一枚不知何时出现在沈念初的无名指。

"欢迎回家。"沈念初轻声说，左眼的金色如潮水般褪去，融入右眼的琥珀之中。

季明修的实验室灯火通明。蓝玥趴在操作台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沈念初的最新血液报告。数据曲线呈现出完美的正弦波，就像终于找到和声的三重奏。

"唔..."

她感觉有人轻轻抱起自己，熟悉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咖啡香。季明修的金丝眼镜碰到她额头，凉凉的触感让她微微清醒。

"结果...怎么样？"蓝玥迷迷糊糊地问，脑袋靠在他肩上。

季明修将她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指拂过她凌乱的刘海："完美匹配。"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激动，"三组基因序列完全融合，没有排异反应。"

蓝玥努力睁开眼，发现季明修的白大褂上沾着咖啡渍，袖口还有巧克力酱的痕迹——这个洁癖男人居然在实验室吃甜食了。

"所以..."她伸手摘下他的眼镜，"沈听澜真的..."

季明修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她一首都在。"另一只手点开平板，上面是沈念初的脑部扫描图，"看这里，杏仁核区域的活跃度比常人高30%，这正是..."

蓝玥用吻堵住了他的专业术语。这个吻带着熬夜后的疲惫和咖啡的苦涩，却比任何数据都更有说服力。当她退开时，季明修的眼镜又歪了。

"我们成功了。"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他冒出胡茬的下巴。

警报器突然尖锐响起！监控屏幕自动切换，显示圣托里尼别墅的玫瑰园全景——沈念初独自站在白玫瑰丛中，仰头望着星空，左眼在月光下流转着淡淡的金色。

主卧的落地窗前，顾瑾川从背后拥着沈念初。爱琴海的月光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将影子投在墙面上——那影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偶尔会分裂出第三道轮廓。

"疼吗？"顾瑾川的唇贴在她耳后小痣上，声音低沉。

沈念初摇头，发丝扫过他脸颊："像涨潮..."她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引导他抚摸自己锁骨下方的二维码，"慢慢被填满的感觉。"

顾瑾川的指尖描摹着那些线条，突然顿住——纹身的内容变了，从"HOME"变成了"LOVE"。沈念初轻笑，转身面对他，左眼的金色己经褪去大半。

"姐姐的礼物。"她踮脚在他唇上轻啄，"她说...这样比较配你。"

顾瑾川眸色转深，手掌滑入她睡袍下摆："证明给我看。"突然将她抱起，大步走向浴室，"沈听澜有没有告诉你..."嘴唇贴上她颈动脉，"我最喜欢在哪里..."

沈念初的惊呼被水声淹没。浴室的镜子很快蒙上雾气，却依然能映出两个交叠的身影——偶尔，会闪过第三道红裙轮廓。

清晨的玫瑰园露台上，周予安正声情并茂地描述戒指落海的悲剧。苏曼面无表情地喝着咖啡，无名指上的草茎戒指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脆弱。

"然后我就想啊..."周予安抓起蓝玥的手，"蓝妹妹，能不能借你的..."

季明修一针筒扎在他手背上："做梦。"

沈念初的笑声从走廊传来。她穿着顾瑾川的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赤脚踩在地毯上的样子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顾瑾川跟在她身后，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上面有个明显的口红印。

"早啊。"沈念初端起橙汁，左眼在阳光下闪过一丝金光，"昨晚睡得好吗？"

周予安刚要回答，苏曼突然呛到了——她看到沈念初转身时，后颈隐约浮现出红色纹路，组成一朵小小的三色堇。

顾瑾川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远处海平面上升起的朝阳上。他伸手将沈念初拉进怀里，嘴唇贴在她发顶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只有沈念初听到了。她的眼睛在那一刻变成纯粹的琥珀色，像风暴过后的宁静海面。

晨风吹散玫瑰的芬芳，爱琴海的浪花轻轻拍岸。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片白玫瑰花瓣飘落在石板上，花瓣背面用极小的字迹刻着：

"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