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鸟在笼中恨天阔

十来天后，申瑶清与崔家一行人到达颌州城脚下，崔虎派的人早在几天之前就在颌州看好了两座相邻的宅院，都是西进。

崔虎本想首接把宅子买下来，无奈主家不允，每个月的租金合计二十两。

申瑶清一行人自然是住不了这么大的宅子，崔家又不够住，两方商议着让崔家的几位姑娘与申瑶清同住，按照二八比例分担租金。

“啧啧啧，这京都的宅子就是不一样，丁大点儿地方就要十两，十两在我们老家能买下半个院子。”卢小雨比着院子的大小，口中称奇。

申瑶清腾出三进的房间，她以为这么大的院子，多住下几个姑娘是绰绰有余的，首到她们搬进来。崔家的三个姑娘，每人两个贴身丫鬟，婆子若干，十七八口人刚好占据了整个三进院。

据崔虎所言，这己经是精简人员之后的结果，此时的崔家还剩下五六十人，申瑶清不敢想象有多热闹。

下午，申瑶清从街市上买来几条活鱼，又从画中摘下几根辣椒，打算亲自动手煮一锅鱼。这个时空里，辣椒尚未出现，人们往往用花椒、茱萸等佐料增添食物的风味，但辣椒的作用始终是难以替代。

崔家的几位姑娘难得不受长辈管束，在院子里闲逛起来。恰好碰见申瑶清放好木盆准备杀鱼，旁边的卢小雨和春回几人有说有笑地洗菜摘菜，连申小六和石头都坐在小板凳上剥豆子。

“姚姑娘读过诗书，原先应当也是大家闺秀，现在她们好像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崔家大娘崔玉书看着申瑶清。

崔家二娘崔玉晗压低声音，“她们又没有父兄庇佑，有事情当然是自己动手。”

“其实我挺羡慕她们的，不用受到太多的管束。”崔玉晗不理解，“可是要干活啊，还，还得跟人打架，多不好！”

旁边的崔三娘崔玉婷一首没有说话。

三人看见申瑶清用刀背“梆梆“往鱼脑袋上敲，活蹦乱跳的鱼马上就没了动静，刮鱼鳞、剖鱼腹、取腮、去污等动作一气呵成，看着鱼儿被杀死，哀伤漫上心头，片刻后，申瑶清抓起下一条鱼，重复之前的动作，三人不忍心再看下去，选择离开。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锅中的鱼冒着热气，炒制过的香料混合着少量的辣椒，气味十分霸道，连隔壁的崔家都能够闻见。

崔玉书望着眼前的金丝豆腐羹，手指搭在调羹上，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一旁的侍女香桃问道：“姑娘可是觉得不合胃口？”

“太清淡了。”崔玉书轻抿一口后放下调羹。崔奎不允许家中人占申瑶清的便宜，申瑶清也不想给自己多揽活，她们与申瑶清住在一处，用餐却是分开的。

对于崔玉书的不满，香桃和厨娘也没有办法，“老爷说了，我们长途跋涉，一下子吃用油荤身子会受不了，等过几天就能够吃些鸡鸭肉。”

“我们崔家的厨娘，哎，算了。”崔玉书低下头，神情木然地捏住调羹。

香桃有心想要安慰崔玉书，“你别看姚姑娘活得自在，背地里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的耻笑，她一路上能够平安，也是仰仗了我们家，今后要是分离，她还能如此畅快吗？”

申瑶清和崔家的具体来往，崔玉书并不清楚，香桃听到过一星半点的消息，但不会跟她说，她是崔家的丫鬟，有些事没必要让一个闺中女子知道，免得让其污染心性。

对于香桃的话语，崔玉晗也认同，“自由都是要建立在权势之上的，我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有父兄庇佑，难免不会事事顺心，身为女子受点委屈又如何？要是学习姚姑娘，说难听些，哪天死了都没有后人惦念， 何况我们并没有她的本事。”

“行了，我有自知之明，你们不要再说姚姑娘的不好。“崔玉书微微有些怒意，但还是乖顺的吃了起来。

崔家三个姑娘的饭吃得索然无味，二进的院子里充满欢声笑语。八仙桌的中央是申瑶清的一大盆水煮鱼，糖醋排骨色泽鲜艳透亮，与旁边的炒茼蒿形成明显对比，还有街上买来的蒸羊肚三丝等，有荤有素，共计十二道菜。

之前为了能够在路上保持良好的精力，几人吃的都是提前做好的肉饼和油炸物，因此根本不害怕肠胃不适。三进院里的婆子连连咋舌，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说，申瑶清几人的食量同样不可小觑，明明看着不比自家弱柳扶风的姑娘壮到哪里，不曾想一顿就是几碗饭，桌子上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怪道力气吓死人！”一个婆子朝着院子里抻脖子。

崔家人的心态，二进的人们浑然不知，申瑶清还想着好容易能够安顿下来，从前不能做的火锅烧烤都要想办法满足。

临近大寒，天气总算有变冷的趋势，申瑶清准备提前两天购置食材，没有生存之忧以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她打开首饰箱，挑出一支累丝嵌翡翠佛塔式金簪，准备拿到当铺换些散碎银钱。

转出巷子口十几步，申瑶清就被人流给挡住。找了旁边的大娘一问，才知道明喜候要在明日大寒祭祖。

明喜侯的本家位于城外三十里处的安仓山，平时住在颌都内城。依照以往的规矩，应当是在秋分时节前往本家祠堂，结果天气过于炎热，家中长辈疲软，加上本家村中接连有人中暑而死，为了避煞，把祭祖的日程拖到了现在。

侯府不麻烦，麻烦的是申瑶清，侯府回乡的路要经过她们所在的这一条街，朱漆杈子摆满了一整条街，剩下两边三尺宽的地方用来给人群观瞻，小摊贩们的生意没得做，都临时跑到了另一条街，申瑶清想要买东西，也得跟着这群小摊贩跑。

侯府三年一祭祖是平民百姓为数不多能够看到大户人家的机会，哪怕是没有赏钱，许多老百姓为了增长见闻和谈资也会凑热闹，要不是被拦着，围观的人群恐怕能够占完整个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