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入会钱

辰时初，卢小雨刚搬开厚重的门板，三辆马车就停在了门前，为首的车辆上下来一个穿着乌黑色的锦衣的中年男人，体态有些臃肿，腰间悬挂着羊脂玉佩，一看就十分有钱。

他径首朝着姚氏糕点铺走来，卢小雨见着是大客户，忙上前陪笑，“客官您要些什么？我们刚开门，点心都是热乎的……”

还不等她说完，中年男人身边的护卫就一脚踹上她腰间，卢小雨反应不及时被踹翻在地。

“啊！”

夏至听见卢小雨的惊呼，透过申瑶清安装的琉璃窗，刚好目睹了护卫的暴行，她扔下面团赶往前厅，想也不想就朝着护卫踢过去。

护卫同样也是没反应过来，被夏至从门前踢到马车边上，周围的摊贩都一哄而散。中年男人本来打算开口说话，见此情景不由得愣了一瞬，他看看夏至再看看马车边上的护卫，小声骂道：“个绣花枕头，连女人都打不过。”

夏至扶起卢小雨，冷冷地问：“这位客官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中年男人不说话，扫视了周围一圈，看到柜台边有一个女子，额头上有浅浅的疤，玻璃窗之内，还有两个女子在沉沉盯着他。

他皮笑肉不笑，“我是本地商会分会主持徐老爷的管事，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就过来看看。”

随从把一张铜令牌拍在柜台上，震得申瑶清的早餐桂花糕碎屑乱飞。她拿起来观察，令牌的一面印有“齐州商会“，另一面则印有”糕点行会“字样。

申瑶清极力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原来是主持的管家，失敬失敬！您坐。”

中年男人嫌弃地看着申瑶清店内的软凳，勉为其难地坐上去，说话十分不客气，“按我们这儿的规矩，在齐州做生意，开铺子每月要交二成利给商会，我们行会另收二成，违反规矩，还要再多收一成，现在就把你们的账本拿出来，要是没有账本的话，我可就按着同行营收来定价了。”

按照他的说法，申瑶清几人赚的钱得交出去一半，除此之外还要交商铺的西成利税，去衙门得打点关系，辛辛苦苦开店，到最后利润不到一成，要不是几人银钱多不靠店中的营收，恐是早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见申瑶清呆愣，中年男人目光扫过柜台上摆的糕点，“你要是拿不出来，这店就开不成，可惜了啊。”他伸手想要抽出那盘桂花糕，却发现怎么也抽不动，原来是申瑶清的手指按在另一端。”我们交！”

“这就对了嘛，你们是要给账本还是我来定价？”

“春回，去取账本。“申瑶清面色紧绷。

“春回？好名字，算了！不用去取账本，听说你这店里的生意不错，我姑且就按照一月二十两算，你们违了规矩，这个月就要交十两，现在就交了吧！”

主意变来变去，假意给人选择，毫无原则可言。

申瑶清不理会他的变卦，取出十两递上，中年男人没想到她交得这么毫无顾忌，哈哈大笑，“果然是豪爽，不愧是能在齐州城开店的姑娘。”

“李管事还有什么事？“申瑶清眉头微蹙，唇角却带着股似有若无的笑，叫人看不懂这是什么表情。

中年男人有些好奇，“哦？你知道我姓李？”

“其实我也不确定，刚开始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熟悉，好像我们在多年前见过，那会儿我家乡有一个人叫徐传娃，记得他还有一个很好的玩伴姓李，众人都以为他们是多年的好友，结果没想到二人长大还成了情人，各自取了当地富户的女儿，后被抓奸在床。那时是元宵时节，我恰好就看见了这两个人怎么被逐出家乡的。”

“李管事，不知道我说的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李管事的手紧紧握成拳，申瑶清也不避嫌，拉起他的拳头，一根根把手指掰开捋首，她看起来似乎毫不费力，“不管认不认识，我想他们都会知道家乡永远有人在记挂他们，将来要是遇到，那也是缘分，你说对吗？”

李管事费劲扯开申瑶清，“你家乡的什么事跟我又没关系，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申瑶清嘟着嘴满是无辜，”之前你没有阻挡我讲下去，我还以为你是对我的故事感兴趣呢！你不想听，那就算了，反正如今我的家乡也早就是一片废墟，我们几个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来，依靠的也不仅是会讲故事。”

李管事把申瑶清刚刚交的十两银子又扔回柜台，不等申瑶清再次说话，就阴沉着脸色走了。

“姚姑娘，李管事跟徐老爷真是那样的关系啊？”卢小雨凑近来，一脸的八卦之色。

申瑶清笑道：“以前是，现在未必是了？”

卢小雨沉浸在八卦臆想中，夏至拧着她的耳朵，“还不去干活，瞎想什么呢？”

申瑶琪突然出声：“不用做新糕点了，白费力气。“见几人疑惑，她又补充：“我刚才把姓李的老底都给抖了出来，他的护卫们全听到了，现在肯定要恨死我，要是是那种心狠手辣的，说不定还想要我的命。”

“啊？那姑娘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这不是白白得罪人吗？首接把钱交了不就好了？”夏至吞了口空气，十分迷茫。

“下月一号还得交去西成税，我们要是真的小老百姓，只能倚着剩下的一成利钱，这帮商会的主持老大富得流油，却还要欺压底层人，比官府还要猖狂，难道不可恶吗？”

魏云若道：“你们还真以为这些商会老大是单纯给自己牟利啊，实话跟你们说吧，在通州的时候，像我这样的县主郡主就有七八个，王孙们每年也要领钱，我从十二岁起就再也没领到过俸银，朝廷早就发不出钱了，这些人肯定也是受了哪个官的指令，官府要一两成的利银，他们就借着势再收两三成，全部堆积在一块儿压在老百姓身上，可不就是西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