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斗武夫

申瑶清与夏至被迫在马车内关了两天，车榻板梆硬咯得骨头生疼，好不容易等到伤口开始结痂，终于被春回允许出来放放风。

“哎呦，总算能站一会儿了。”夏至走在车旁，不断抻着腿，这有些炫耀般的话语落到部分流民耳中，惹得了许多人不快。

“这有的人呐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哪天没得这大马车坐了，才有你们哭的！”说话的是一个左眼上方只长着半截眉毛的男人。

“哼，不劳费心，有我在，谁敢打马车的主意，我弄死谁！”夏至面容凶煞，冷冷扫了男人一眼。

半截眉喉结滚动，又要开口，旁边的老妇人猛地拽住他袖口，狠狠掐了他一把，不得不把话头又咽了回去。

能够交足路引费用出关的流民，大部分尚且还没有亲身经历过较为你死我活的厮杀场面，看几人就像看到了恶鬼。

尤其是申瑶清现在顶着额头的伤疤，这在他们看来像是蛇的鳞片，起初还只是有人打个比喻，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申瑶清是蛇妖成精，皮还没褪干净。

因此一路上也没几个流民敢主动与她们闲话家常，几个姑娘也乐得清闲，乱世人比妖鬼可怕多了，只是总有例外。

“蛇仙娘娘，救救我家石头吧，他才三岁啊，求您施施法！”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嚎啕哭求。

“乱管闲事就是给自己招灾。”申瑶清踢开路边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了老远。

她不想看见任何东西，回到马车上，听见申小六与万姨娘的声音从内传来。“正月要把龙灯耍，二月要把……“妇人温柔的教导和女孩奶声奶气的复述，听起来温馨又和谐。许多年前，她与任姨娘也是这样，更远的上辈子，她也曾跟妈妈拿着卡片认字。

申瑶清回望了那妇人一眼，妇人眼眶通红，目光呆滞，终究是让人有些不忍心。

她走到妇人面前，艰难地说：“我们妖的法力不一定能把人救回来，我试试，没救回来只能怪他自个儿跟你没缘分，你要是敢怨我就一并杀了你，让你母子二人在地下作伴。“

妇人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发亮，“谢谢蛇仙娘娘，我儿子要是活了，我当牛做马报答你。“她连连往地上磕头，口中呼喊着吉祥话。

申瑶清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抱到马车上。小孩小脸烧得通红，双眼紧闭，浑身热汗冷汗不止，还伴随着手脚抽搐症状，以申瑶清粗浅的医学知识来判断，应该是中暑了。

这在后世不算什么不得了的病症，灵泉的效力应该足以覆盖。她掰开小孩的嘴舌，往里面倒了几滴。

片刻之后，小孩的呼吸明显平稳了下来。

春回进来，冷不丁看到申瑶清抱着一个小孩，随即叹了口气。她摸摸那小男孩的额头，又看了看舌头，

“应该是没那么严重的，弄点消暑药吃了就行。“她麻利抓了点金银花、藿香等药物做成药包。春回无奈地摇摇头抱怨：“这一路上啊，我都快要成为一个大夫了。”

申瑶清又把孩子抱了出去，“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你把药煎了给他喝。”

妇人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大，大仙，这药怎么煎啊？”

申瑶清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说：“泡两刻钟，然后用水煎，第一次……”妇人听得频频点头，一看就知道没怎么懂。

幸而不是什么重大的症状，申瑶清懒得再解释。

“你回去后不许到处说是我治的，我不想被人打扰。”申瑶清本来以为这样就跟自己没关系了，但是一个时辰后又听到一阵吵嚷声。

“这声音，好像是冲着我们的车队来的，小雨，拿刀！”春回掀开马车帘，映入眼前的是一个穿着粗绸布无绣衫的男人，手里还抓着女人的头发，一边打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什么装神弄鬼的玩意儿给你的药你也敢给孩子吃，个蠢妇要害死我们丁家的苗是不是？”

春回发现被打的正好就是刚才来求申瑶清的女人，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些家丁丫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只有小男孩抱着母亲的腿大哭。

她恨恨：“这男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我估计又是一个欺软怕硬，想趁机找麻烦的，等会儿可别手软。“

申瑶清眉眼肃然：“他这人数加一起有二十多个，有两个人穿得跟其他人不一样，还人高马大，没搞错的话是武夫，要小心一点。“

男人的眼神猛然射向几人的马车窗，冷笑道：“别以为你们几个女的就能逃！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装神弄鬼卖假药，刘爽、兰定，给我把这几人抓下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妖怪，我丁荣福绝不能容忍这几人作恶！“

围观的流民一阵叫好，大多数抱的都是看热闹的心思，少数人看透了局面，心中为申瑶清几人默哀。

两个武夫立刻疾步上前，拽开马车门，两人看到万姨娘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俱被震惊了一瞬，春回借着两人发愣的间隙一刀朝着他们胸口刺去，被两人避开。

两人又要再次进攻，夏至的铁棍狠狠砸在其中一人后肩上，那人不得不反身下车与夏至缠斗。

申瑶琪与景兰看着另外的车辆，没办法抽身支援，这一边只剩下春回与卢小雨。

申瑶清又打算走擒贼先擒王路线，躲在了马车后方。正当她研究哪条空隙能够最快避开家丁时，卢小雨体力不支被踹下了马车，她唯有再次拿刀上车。

马车里面的武夫劈刀正要砍向春回，突然间脚踝一阵剧痛，回身查探之时被春回一脚踹出车外，申瑶清闪身避开，武夫砸在马车辕上，正好是围观的人都能够看到的角度。申瑶清一刀下去，武夫的右臂掉落在地，现场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

与夏至打斗的武夫见师兄弟遭了这样的罪，暴喝一声，乱刀朝着夏至的脖颈挥扫，背后景兰的锄头打中他膝盖，夏至铁棍扣住他肩膀，申瑶清看准时机，一刀朝着他的后背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