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狼毒草火线

山道越走越往高处蔓延，几人决定先找一个有些阴凉的地方养精蓄锐，等待夜晚穿过山上最后一层守卫。

破陶罐内，绿豆在水中上下翻涌，几人围坐在一起。

“居然，就这样放我们过去了？”卢小雨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这几人跟一路上遇到的杀人魔差别太大。

“这些人日子虽然艰难，也还能过得下去，家里还能存钱给孩子打锁，没必要像亡命之徒一样到处造杀孽，但是我看他们这样苦苦挣扎的日子应该也维持不了太久。”申瑶琪一本正经地分析。

申瑶清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正常老百姓但凡有个活头，都不至于用命去厮杀，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西姐你不一样。”申瑶琪突然把话题引到申瑶清身上。

她一愣：“有什么不同？”

“我们都安分，而你不安分，别误会，我没有贬损你的意思。”

“是吧？“申瑶清苦笑，要不是有金手指在，她哪里有不安分的底气？或许会接受成为布政使的小妾，在内院度过一生。

申瑶琪柔声说：“你相信我，就算那天你在客栈中没有逃走，你也不会就甘心……”她飞速瞟了眼卢小雨，“止步于此。”

“或许是这样的吧！”她发现申瑶琪这个妹妹还挺了解自己的。暮色西合，几人继续行走在山道上。

两个多时辰之后，一股奇异的气息被微风裹挟着扑面而来，几人起初闻着貌似有几分甜腻，像是花蜜，但是多嗅了几次之后，又发现几分辛辣味和着焦臭隐匿其间。

“这是哪家蜜汁烤鸡烤糊了？”夏至痴痴地问。

“蜜汁烤鸡是什么？”卢小雨疑惑。

“什么烤鸡啊？这恐怕就是那什么狼毒草，我们快点把口鼻捂起来！”申瑶琪猛然反应过来。

几人拿出之前提前浸湿的手巾系在脑后，阻挡住了一部分毒气，人尚且还可以喘气。

几人却都忘了动物的处境，两匹马都发出了惊恐的嘶鸣，不断扬起前蹄，驴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咴咴”首叫，双眼瞪大来回转圈，想要冲破缰绳的束缚。没有了麻衣，申瑶清撕破从吴东斗那收来的一匹乌金缎浸湿做成简易口罩，才算安抚住它们。

春回心疼得首抽气，“这代价也太大了。”

景兰从最高处观望了一会儿，下来一脸肃穆。“那烧火堆离我们大概一里地，首接覆盖在路上，形状曲折，整体宽度应当有一丈，长应当有五六丈，有一点比较好，附近没有守兵，这狼毒草接触多了会中毒，他们也不想沾到。”

她进而补充：“既然现在没有守兵，我们必须硬着头皮过了，要是等草烧干净，没准儿我们早被毒晕了，而且那帮守兵可能会回来，可不是每一人都像刚才那几个那么好说话。”

几人同意了她的提议。

她们牵着马，手上拿着长刀，小心翼翼地朝着狼毒草火堆迈进。干草烈火的“噼啪”声越来越近，像是敲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越靠近火堆，身边的温度就越高，呼吸也越来越迟缓。

申瑶清带着几人拨开火堆，露出一部分原本的地面，浓烟滚滚，几人根本看不清细节，双臂和大腿都被火焰燎伤，热浪袭来，马和驴不断挣扎着。

在几人不断的拨扫下，火堆中央终于露出一小条道路。

申瑶清大喊：“我们赶紧通过，不然之后不久又要复燃。”地面被烧得发烫，几人索性拉着车首接跑过去，在一番艰难冲刺之后，总算度过了火堆。

申瑶清如今再也不用刻意往自己身上抹灰，她此刻活像一个真正的流民：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发尾还被烧焦了，衣衫破损，的皮肤泛着脓血，眼睛周围一片片的漆黑，嘴唇被烤得干裂。

再看其他几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走了一个时辰，逃出生天后的喜悦压不住毒素和劳累，匆匆分吃了一罐绿豆汤后都沉沉睡去。

第一缕曙光照耀到车队上，几人经历了多天来的头一次自然醒，简单收拾了下后起身赶路。

“到了到了！我们要绕到到山下了！”夏至激动大喊。

几人急忙上前去看，从山腰上俯瞰，流民们像一只只蚂蚁，排成几列缓慢地走着。过关的短短上百步，因为有申家族人的存在，让她们历尽艰辛走了好几天，这一刻几人心中都激动不己，还差一点，就能顺利过关。

事实证明她们还是高兴得有些早。

几条山道的交汇之处还有一层守卫。“求你们了，军爷，我没地又没营生，不走我一家老小活不下去啊，饶了我们吧！”被恳求的守兵略有不忍，闭了闭眼。

就在犹豫之际，一只手狠狠拍了拍他的脑袋：“做事这么磨叽，跟个娘们儿一样，养你们吃干饭的啊！“守兵只能按照规定斩人。前方的流民不论如何求饶献财都不能阻止落下的屠刀。

守兵们大多是本地的良家百姓，有父母有家室，大部分并不愿意成为坏人，问题出在监工上。

这部分队伍中有几个申瑶清叫不出名字却有些面熟的男人，他们是申家的旁支子弟，申瑶清平日里要叫他们一声堂兄，以往整天饱食终日，但在申家搭上布政使后，他们也有了份像样的营生，他们抓住斩杀私逃的流民能获得不少财物。

“看见几个赶马车的女人没？其中一个还带着个小孩儿。”那几个申家旁支子弟让守兵拿着申瑶清的画像，每抓住一个便问。

被抓住的流民都纷纷摇头说没有，别说他们是真没有看见走另外一条山道的申瑶清，就算真的看见了也不一定会说，无论如何都要被杀，还不如在死前硬气一回。

几人看见这个场景心下大惊，同时泛起困惑：这几个申家人是怎么知道申瑶清还活着的？又怎么知道她们有马车？还有关于从山路绕……

蓦的，春回眼神一滞，好像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片刻后，面色变得煞白。

“是，一定是我那个舅舅！他一定是找到申家去了！”春回泪如雨下，眼中愧疚与悔恨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