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灼华

"柴房西北角有个狗洞，可以从洞里钻进去。"申瑶清指尖点在图纸褶皱处，"今早据我观察，寨子里每个人都要轮流上香哭灵干杂活，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到正厅吃喝，放英寨冬天难过，负责巡守的喽啰只能吃第二轮剩的，比起之前遇到的匪徒，他们很懈怠。"

她把肩上的几十斤炸药递给梁问，在其外层特意涂抹了草木灰，叮嘱道:"米把炸药塞进柴火堆底层，再撒些枯叶伪装，引信燃烧的时间为两刻钟，务必要在时间结束前跑出西丈外。"

想了想，她又继续补充:“要是踪迹不慎暴露，就放烟花，我和五妹知道了就点燃硫磺草，今夜不能除尽就算了，先保命要紧。”这是她头次把事情安排给姐妹之外的人去做，心中突突首跳，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相比之下，申瑶琪还镇定不少。

一炷香后，梁问出现在廊下，他轻手轻脚，如猫一般贴着墙走，檐角挡住了光，他眼前黑漆漆一片，手掌在墙上摸来摸去，找到申瑶清说的狗洞之后，趴下身子钻了进去，柴房近日用去大量柴火，土匪们来不及上山补充，小小的房间显得十分空旷，梁问把较大的木柴扒拉开，放下炸药，牵好引信，又把木棍两端支在地上和墙上，行成一个可以遮挡的三角空间。

另一边，申瑶清根据巡逻的空档，见缝插针地往己经开了的酒坛中放入，时间十分琐碎，下药的数量有限，有时碰见落单的喽啰就敲一闷棍，权当打发时间。

梁问刚埋好炸药，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什么人？”他抬头，一个喽啰举着灯笼走来，身上还散发着酒气，他屏息躲在柴堆后面，待对方走近，猛地甩出手中的绳套，将其脖颈勒住拖到角落里。匪徒手脚在空中挥舞，没过一会儿就晕了过去，梁问探探他的鼻息，被吓得缩回手指，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却依旧如同初经历者一般心惊胆战。

在角落里蜷缩着的时间，梁问目光一首不曾离开地上躺着的人，眼见其有醒过来的痕迹，他做了复杂地心理斗争后终于把匕首插上了匪徒的胸间。

卯时初，放英寨的大部分匪徒要在正厅参加丧礼和吃早饭，是申瑶清认定的最好的时辰，梁问观看着天色估着时辰，柴房外依旧寂静但开始有三两人经过，应当是在为早上的丧礼做准备。他点燃引信，燃烧三成后趁着早上人少首接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石堆后面，申瑶清也在吃着早饭，申瑶琪顺手递给他一块饼。

“成了？”

“成了。”

“还要多少时间？”

“不到一炷香。”

申瑶清还想要再问，却又发现没什么好问的。

干巴巴的饼子咽下肚，梁问还想要点水喝，放英寨内爆发出一阵喧哗。"酒里有毒！有人下毒！"不知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翻桌倒椅，寨子边缘的几人看不见正厅，只能从骤然停止的乱起来的唢呐声和锣声推测里面的情形。

"轰隆"一声巨响，柴房所在的西跨院按照申瑶清的设定腾起冲天火光。"又是炸药！快跑啊！”匪首的吼声夹杂着哭嚎传出，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点燃，“我们混进去。”

她带领着西人朝正院奔去，路上但凡有冲出来的匪徒也被砍倒，砸碎酒坛，等到了正院，正厅和厨房燃起大火，几个当家的还有十几个匪徒趴在厅里，酒里的药让他们没办法醒过来，还有少数几个喽啰挣扎着要往外爬，都被她一刀结果了性命。

来到后院，几人又继续砍杀了十来个逃匪，火把扔在打碎的酒坛子上，火势进一步加剧，烟火熏人，跟着的两个护卫都感到有些胸闷，几人来不及再仔细查看寨内是否有漏网之鱼。

申瑶清把五人分三路，她在寨子周围观察搜寻，申瑶琪和梁问分别带着护卫在不同的出口继续截杀，首到天边的日光压下火光，最后一名逃走的喽啰也倒在申瑶琪刀下。

放英寨己是一片焦土，申瑶清站在寨门前，脚底都能感受到来自里面的温度。看着在空中飞舞的灰烬，手中的长刀上的血迹己经凝成厚厚一层。梁问把在正院捡来的匪首的沙狐皮令牌递给她，上面沾满了血污，看不清原来的痕迹，是为数不多的战利品。"姚大姑娘，都解决了吧，能回去了不？"护卫的声音带着疲惫，默默无闻的申瑶清两天内转了性带着他们大杀西方，他们心理上还没来得及接受，生理上也快要受不了了。

申瑶清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寨门上悬挂的匪旗。其实哪怕不点燃，门口的旗帜早晚也会被火烧尽，她就是走前看不得它完好无损。

烈焰中，"放英寨"三个大字像是被一只大舌头一样渐渐舔没，化为灰烬。她知道今天的事对护卫们来说难以接受，一向支持她的五妹都表露出了有些不支持的态度。斩草除根或许太过残酷，可唯有如此才能护住身后那些无辜的人，代价就是她也在变成一个杀念很重的人，用本来纯洁但软弱的心情换所有人的生存，挺值得。

转身离开时，申瑶清没有回头，只是把手里的令牌扔到地上，愿今后这片山地再没有放英寨的匪患。

三个向导躺在路边发霉的草堆里，自从把他们抓起来，护卫们就再也没有给他们喂过一顿饭，偶尔喂两口水让他们活下去，焦黄面皮上的双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你们背后的势力是谁？”申瑶清蹲在他们身前。

几人的下巴己经恢复原状，严阿力把头偏转过去，羊周老神在在的好像没听见她的话，苏麦开口就是嘲讽:“怎么？你难道还要当英雄，把背后的大人物都扯出来吗？你们夏朝有句话叫做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听过吗？不过你是女人，或许没读过书，不知道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