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不能保证一定诚实，但我总会站在你这边

“您要是实在不想见，可以让诺尔先生去处理。”海曼撇了撇嘴，“这在虫族也算是很常见的情况。”

“就是不能这样啊。”塞西尔叹气，“明明是我自己的麻烦事，怎么能让诺尔来做坏虫？这不是他有没有能力去处理、愿不愿意去处理的问题，而是我不能让他处于这样的境地。”

这家伙会说的话还是那么令虫费解，海曼设想了一下，觉得这种伴侣虽然经常令虫头疼，但好像特别会照顾虫的情绪和立场。

不过总归是塞西尔的事，就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把两位客虫的房间号报给塞西尔后，海曼主动邀请诺尔去办公室聊聊。

“是雌虫的事，不带他们雄虫玩。”海曼开玩笑地挤了下眼睛。

看着海曼理所当然的表情，诺尔大致也明白过来：海曼有事请自己过来一趟，大概是一些不方便通过星网交流的事情。塞西尔确实也有点事要处理，但并不是主要的。

目送塞西尔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电梯，诺尔一转头就看到海曼那副被腻歪到不行的表情。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摇头叹气：“都是要做首相的人啦，总这样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合适吗？”

这语气有点怪，内容就更怪了。停顿了两秒，海曼没忍住笑了出来，还发出了漏气的声音。

己经很久没被朋友调侃过，诺尔有点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其实我是有些介意他去见追求者的。”

海曼带路走在前边，“嗯，你们的感情确实很好。就像刚才他说不能因为自己为难就让你处于不好的境地，我一开始确实是在腹诽就他事多的，但仔细想过才明白他的意思。”

“对虫族来说，雄虫只有一个伴侣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出面的话，对方未必会认为是塞西尔的意思，更大可能是觉得这是你的独占欲和嫉妒心。”

诺尔一本正经地点头，“我确实是啊。”

“但是塞西尔不希望别的虫这样看待你。他比你自己更爱惜你的名声。他既不希望你被别的虫说三道西，又不想做出把你当成打手或者解决问题的工具这样的事。他的爱是有责任感和边界感的，他在强调自己的独立性，也在维护你的独立性。”

海曼突然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用这么健康的方式表达情感的虫。啧，他还很年轻吧？这难道是天生的吗？”

诺尔歪了下头，“我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有点特别的念头太多了。”

本来萦绕在心里的那点负面情绪似乎就在这三言两语里轻易消散了。他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嫉妒，只要相信塞西尔就好了。

塞西尔是和雄父不一样的虫，所以自己也会和雌父不一样。

“你们的感情很好，至少从我认识你们以来看到的是这样。”海曼的办公室并不远，交谈间己经到了。“或许你听过我的事，知道我和艾萨克是同性伴侣。我以前一首以为，雌虫只有找同性伴侣才能有这种一对一的感情。”

“塞西尔提过。那时候我还在猜测是不是你们准备用他的身份做庇护，他担心我介意才找个机会说起的，后来发现他好像只是在随口分享一个朋友的八卦。”果然同一件事从不同的虫的角度会有自己的理解。

“我是想过的。但是他不愿意，他甚至不愿意给我机会说出来再当面拒绝，而是选择一首躲着我。我猜他是怕拒绝我之后我会去找你卖惨。”海曼推开办公室的门做出“请”的手势，“我们可以坐下聊了。”

明明是从前交集十分有限的虫，在此时却好像是什么认识很久的朋友，能够轻松地交流一些事情，顺畅地互相理解。

海曼办公室的沙发是布艺的，是看起来比较便宜的类型。稍微打量这个面积不算大的办公室里其他物品，看起来也是经济实用的类型。

诺尔的注意力又回到刚才的话头，“为什么是怕你来找我？”

“如果他拒绝我，我会去找你讲我需要帮助。你能接受他身边有一个乔伊斯，也能接受他需要持续给达伦治疗，肯定也能接受为了活下去而祈求帮助的我和艾萨克。甚至你会替我去说服他。他能拒绝我，但未必能拒绝你。”

“后来呢？”

破碎感美貌的脸上露出了极不相符的促狭笑容，“后来我的计划被他的计划打断了。并且，乔伊斯劝我不要那么对他。乔伊斯说，对于一只想要打破这世道的桎梏的虫来说，如果连想保护虫的时候还要托庇于自己想要打破的东西，这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怎么说呢，就和今天他说的那些话一样，虽然能理解，但还是很想说，他事儿可真多。”海曼抱着手臂，做出非常市井化的姿势，就像是挑衅的街头混混似的。“我当然知道，我这么烦他，是因为我总是觉得这种理想化的家伙在这世界上难以生存，迟早会被这世道磋磨死。”

诺尔笑了出来，“我一开始也这样看他。但他要改变这世界给我看，给我们看。”

“这是挺有意思的。”海曼一摊手，“我并不是真的被他的理想打动的虫，尽管我曾经无数次假装是这样来向其他虫讲述我们的共同理想。”

“今后我们会有很多合作。我向你承诺，虽然我不能保证每个时刻都对你绝对诚实，但我保证我永远会和你站在同一边。”

海曼并不是诺尔从前会欣赏的那种雌虫。他看起来太脆弱易碎，就像他评价塞西尔的理想主义是迟早被碾碎的一样，他自己就有着这样的气质。

他现在依旧会给人这样的错觉，但诺尔知道这只是错觉。这只虫只是顶着欺骗性的脸行走世间罢了。利用规则、趋附权势、甚至心狠手辣，海曼不否认自己在理解塞西尔的理想主义后依旧嘲笑他“事儿多”，他永远都不是那种会表达柔软的虫。他永远都拼尽全力，像没有鞘的刀，像没有脚的鸟。

“我明白，我相信你。”现在，诺尔也学会这样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