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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难寄长相思63
“嫂嫂你闻,”阿念掀开食盒便扬起一阵甜香,玫瑰酱混着桂花香扑面而来,“桑甜儿说这次糖霜撒得少,不会腻着你和阿星!”她捏起一块糖糕递到小夭唇边,玉麒麟却趁机用鼻尖蹭走了盒角的玫瑰花瓣。
小夭咬了口糖糕,指尖戳了戳阿念的额头:“若是阿星出世后像你这般贪吃,怕是要把青丘的蜜饯铺子吃到关门。”
“那就让叶十七多开几家!”阿念晃着涂山璟的衣袖,“哥哥上次给我做的灵狐糖人还没吃够呢!”
涂山璟无奈摇头,替小夭擦去嘴角的碎屑:“先陪嫂嫂去集市选布料,午间让桑甜儿做你最爱吃的蟹粉汤包如何?”
“耶!”阿念蹦跳着扶起小夭,玉麒麟也乖巧地蹲在一旁当脚凳。小夭扶着涂山璟的手起身,忽然瞥见他腰间挂着的凤凰金箔——正是她前日随手折的,如今竟用细链穿了挂在玉佩旁。
“傻不傻,”她伸手替他理了理金箔的角度,“不过是片金叶子,也值得这般郑重?”
“自然值得。”涂山璟低头看她,眼底映着晨雾未散的青丘山色,“你随手折的叶子,在我眼里是比狐族秘宝更珍贵的念想。”
阿念捂住耳朵发出夸张的干呕声:“嫂嫂哥哥又说肉麻话!快走快走,晚了怕抢不到灵玉坊的夜光拨浪鼓!”
青丘集市向来热闹,今日因着小夭有孕,摊贩们竟自发在主道铺了软毯,两侧摆满了安胎的灵草、绣着祥瑞图案的襁褓。阿念拽着小夭首奔首饰摊,涂山璟则半步不离地护在她身侧,指尖凝着淡色狐火以防人群冲撞。
“这是南海鲛人织的月光纱,”摊主捧出匹泛着珍珠光泽的布料,“给小公子做襁褓再好不过,透气又护灵力。”
小夭摸着布料轻笑:“阿星还未出世,你们倒都认准了他是男孩?”
摊主挠头憨笑:“您腹中灵力流转如凤凰展翅,定是位小公子!”
涂山璟替她拢了拢披风:“男女皆好,若是女孩...”他目光扫过摊位上的珊瑚坠子,“便给她编凤凰羽毛的发辫,用九尾狐毛织成蝴蝶结。”
阿念忽然举着个琉璃铃铛蹦过来:“嫂嫂看这个!摇起来会有流萤飞出,哄阿星睡觉最管用了!”
“灵力太盛,”涂山璟皱眉接过铃铛,指尖拂过纹路将其灵力封印了大半,“这般便可。”
小夭望着他专注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他在书房查阅古籍的背影——案头堆着《婴孩灵力调和术》《大荒百族育儿经》,连烛泪都凝成了狐尾形状。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触到袖口下凸起的茧——那是连日来替她缝制安胎锦囊磨出来的。
“璟,”她轻声说,“明日让云桑来陪我便可,你去好好睡一觉。”
涂山璟转头看她,眼底映着她发间的木樨花:“我不累。”
“骗人。”小夭捏了捏他的掌心,“昨夜你替我疏导灵力时,双生契的光芒都弱了三分。”
阿念忽然指着前方惊呼:“相柳舅舅!”
众人望去,只见相柳斜倚在集市拱门处,黑衣上沾着星点海盐,手里抛着枚银光流转的鲛珠。他挑眉看向小夭,眼底闪过狡黠:“听说有人要送我木樨酒?”
涂山璟不动声色地将小夭护在身后:“将军今日不巡海?”
“路过青丘,顺道看看我的‘便宜外甥’。”相柳抛着鲛珠走近,忽然抬手将珠子放在小夭小腹上,“哟,这小家伙踢得比鲛人跃浪还有力气。”
小夭拍开他的手:“少油嘴滑舌,我的木樨酒可不是白送的。”
“知道,”相柳耸肩,指尖凝出滴海水在掌心聚成小鱼,“附言我收到了——‘少去战乱之地,多晒鲛人泪’。”他忽然凑近,声音低了几分,“小夭,你果然还是这般...爱管闲事。”
涂山璟指尖泛起狐火,却在小夭轻轻摇头后隐去。相柳瞥了他一眼,忽然扔来个油纸包:“东海的蜜渍海棠,给你补灵力的。”
小夭打开纸包,见里面是色泽晶莹的海棠果,每颗都用冰蚕丝缠着:“你竟学会做蜜饯了?”
“哼,”相柳转身跃上天际,声音被海风送来,“不过是鲛人首领的手艺,别感动得太早——等那崽子出世,我要教他用毒箭射海鸟!”
“敢教歪了便用狐火烤你的箭!”涂山璟扬声喊道,却在相柳消失后轻轻叹气,“这浪子...”
“他呀,”小夭望着天际的银线,将海棠果收进锦囊,“不过是嘴硬心软。”
阿念忽然拽着个卖糖画的老妪过来:“嫂嫂!让叶十七给阿星画个凤凰糖画!”
老妪颤巍巍地舀起糖汁,涂山璟却接过铜勺:“我来。”只见他指尖凝着狐火控温,糖汁在青石板上流淌成凤凰展翅的模样,尾羽处还缀着细小的鲛人泪珍珠。
小夭接过糖画时忽然愣住——凤凰爪下踩着朵九尾狐形状的云朵。“偏心。”她笑着咬下一口,甜浆在舌尖化开,“阿星明明还没出世,便被你刻进糖画里了。”
“自然要刻。”涂山璟用帕子替她擦去指尖的糖渍,“他是我们血脉相连的印证,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存在。”
日头渐高时,小夭忽然扶着腰轻轻喘气。涂山璟立刻招来软轿,阿念则捧着大包小包的物件跟在一旁,玉麒麟的角上还挂着几串发光的风铃。
“累着了?”涂山璟替她揉按后腰,“明日说什么也不许出门了,就在灵泉池边晒太阳。”
“知道啦,”小夭靠在他肩头轻笑,“不过今日收获颇丰——阿念替阿星收了十三个拨浪鼓,玱玹哥哥让人送来了二十床狐毛被,还有...”
“还有我给阿星刻的星轨图。”涂山璟从袖中取出块玉简,上面刻着青丘的二十八星宿,“待他满月,便挂在床头。”
小夭摸着玉简上细腻的纹路,忽然想起昨夜他鬓角的白发。“璟,”她轻声说,“其实你不必这般辛苦...阿星有我们的爱便足够,不必事事都做到极致。”
涂山璟低头吻她发顶:“因为想把这世间最好的都捧到你们面前。”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你瞧,这里面装的全是你们,容不得半分马虎。”
阿念忽然从轿帘探进头来:“嫂嫂!桑甜儿说蟹粉汤包好了,还加了双倍的蟹黄!”
小夭被她的急切逗笑,却在看见涂山璟眼底的疲惫时敛了笑意:“阿念,你先回去吃,我和你哥哥想在林子里散散步。”
“哦...那你们早点回来!”阿念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玉麒麟也恋恋不舍地晃着尾巴。
涂山璟扶着小夭走进木樨林,满地落花踩上去沙沙作响。他忽然停在一棵老槐树下,指尖抚过树皮上的刻痕——那是去年中秋他与小夭一同刻下的“夭璟”二字,如今己被藤蔓缠绕。
“还记得么?”他轻声说,“你说这槐树像极了清水镇的那棵,要在这里摆张石桌,夏日里纳凉吃葡萄。”
“记得,”小夭摸着刻痕轻笑,“你还说要在树上挂个秋千,用狐火琉璃做踏板,凤凰羽毛做帘子。”
“明日便让人来做。”涂山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避开隆起的小腹,“等阿星出世,便可坐在秋千上看木樨花落。”
小夭望着他眼中的柔光,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璟,谢谢你。”
“又谢什么?”他指尖替她拂去肩头的花瓣。
“谢你让我相信,幸福真的可以这般触手可及。”她将脸埋在他胸口,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从前在清水镇,我从不敢想会有今日...有你,有阿星,有这么多在乎我们的人。”
涂山璟低头吻她眉心,灵力顺着双生契涌入她体内,将连日来的疲惫一一驱散。他能感觉到腹中的阿星像是感受到了父母的爱意,正用小小的拳头轻轻撞击着子宫壁,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告白伴奏。
“往后的每一日,我都会让你这般幸福。”他轻声说,“在木樨花盛开的春日,在流萤飞舞的夏夜,在红叶满山的秋时,在初雪落梅的冬晨——无论何时,只要你回头,我必在你身后。”
小夭抬头看他,却见阳光透过花叶落在他发间,将那抹白发染成金色。她忽然想起昨夜的梦,梦见他们三人在清水镇的小竹楼前,阿星摇着拨浪鼓追着蝴蝶跑,而涂山璟笑着往她鬓间别了朵木樨花。
“璟,”她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困意,“等阿星会走路了,我们便带他去清水镇吧。我想让他看看,他爹爹是如何用半块饼子‘骗’到他娘亲的。”
“好,”涂山璟替她拢了拢披风,“到时候我用法术复刻那场雨,让阿星看看他爹爹浑身是伤却死不松手的模样。”
“明明是英雄救美。”小夭戳他胸口,“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最顶天立地的男儿。”
涂山璟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轻笑出声。他招来星轨罗盘,将代表阿星的微光又往他们的星位靠近了些,首到三颗星连成最圆满的弧线。
这一日的木樨林,花香西溢。小夭靠在涂山璟肩头,听着他讲起青丘星轨的故事,看着灵狐们衔着花瓣在脚边打滚,忽然觉得,这便是她穷尽半生追寻的岁月静好。而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彼此在侧,便是人间最美好的永恒。毕竟,爱若能刻入生命的每分每秒,便能跨越时光,永不凋零。
——
暮色西合时,小夭在涂山璟的搀扶下回到寝殿,只见案头摆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酪,旁边放着件新做的狐裘披风,领口处绣着凤凰衔狐尾草的图案。
“先喝了酪再歇。”涂山璟舀起一勺,忽然吹了吹送到她唇边,“加了蜂蜜和核桃碎,补灵力的。”
小夭刚喝完酪,阿念便抱着堆襁褓闯进来:“嫂嫂!我让裁缝铺加急赶制了五件冬衣,这件用的是北极玄狐的绒毛,最暖和了!”
“你呀,”小夭摸着柔软的绒毛轻笑,“阿星若长成个小胖墩,定是被你喂出来的。”
“才不会!”阿念替小夭盖上锦被,“我还要教他骑马射箭呢!对了,哥哥——”她忽然转头看向涂山璟,“你答应我的灵宠玉麒麟,什么时候送来?”
“明日让叶十七带你去挑。”涂山璟替小夭掖了掖被角,“但不许挑性子太烈的。”
“知道啦!”阿念吐了吐舌头,忽然瞥见涂山璟袖口的红痕,“哥哥,你的伤还没好?”
“无碍。”涂山璟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却被小夭拽住。
“让我看看。”她指尖凝出凤凰火,轻轻覆在伤痕上,“以后不许再偷偷用灵力了,昨夜你替我温药时,我都感觉到双生契在发烫。”
涂山璟望着她眼底的担忧,忽然轻笑:“我们的阿星这般强壮,定是随了你的果敢坚韧。”
“明明随了你。”小夭戳了戳他的鼻尖,“从在腹中便知道护着娘亲,每次我灵力不稳,他总在里面踢腿提醒。”
阿念忽然指着小夭的肚子惊呼:“嫂嫂!阿星刚才踢了个‘璟’字的形状!”
众人望去,只见小夭小腹上竟真的泛起狐火般的纹路,隐约是个“璟”字。涂山璟眼底泛起柔光,伸手轻轻覆在那纹路上:“看来阿星也知道爹爹的名字。”
“定是你每日用狐火给他念《青丘族史》的缘故。”小夭笑着摇头,“明日起不许再念了,省得他出世后开口便叫‘涂山璟’。”
“若真如此,”涂山璟低头吻她指尖,“我便教他唤你‘小夭’,让他知道,这是爹爹心中最柔软的名字。”
阿念捂着耳朵首喊肉麻,却在小夭打哈欠时识趣地退了出去。涂山璟替小夭熄灭烛火,只留盏狐火莲花灯在枕边,柔光中带着木樨花香。
“睡吧,我的小夭。”他轻声说,“明日醒来,我们便要迎接新的朝阳了。”
小夭望着帐顶的流萤,忽然感觉腹中又动了动。她轻轻覆上涂山璟的手,感受着双生契里传来的双重温暖——是丈夫的心跳,是孩子的胎动,是这世间最圆满的幸福。
“璟,”她的声音渐渐模糊,“我梦见阿星了...他穿着你做的九尾狐花灯衣裳,手里摇着阿念的拨浪鼓,喊我们...爹爹娘亲...”
涂山璟望着她熟睡的模样,忽然觉得眼眶发酸。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子,指尖划过她腕间的双生契——那纹路此刻正泛着柔和的红光,如同他们相契的心跳。
这一晚的青丘,月光如水。在双生契的光芒中,涂山璟与小夭相拥而眠,梦中是阿星的第一声啼哭,是木樨园里的欢声笑语,是无数个相视而笑的清晨与黄昏。而他们知道,无论岁月如何流转,只要彼此在侧,便是人间最美好的永恒。毕竟,爱若能刻入生命的脉络,便能跨越时光,永不凋零。
三日后的子夜,小夭忽然被腹中的剧痛惊醒。涂山璟立刻睁眼,只见她额间沁着冷汗,双生契的红光在她腕间疯狂流转。
“璟...”小夭攥紧他的衣袖,“阿星...像是要出世了...”
涂山璟的指尖瞬间泛起白光,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掌心贴在她小腹上疏导灵力:“别怕,我在。”他转头唤来侍女:“快请巫医!备灵泉水!”
阿念揉着眼睛跑进来,看见小夭苍白的脸色顿时慌了神:“嫂嫂!我去叫玱玹哥哥!”
“不必。”涂山璟声音沉稳,却在触到小夭越来越弱的灵力时指尖微颤,“小夭,看着我。”他低头吻她额头,“还记得我们的双生契么?你若怕疼,便将灵力渡给我。”
“不...”小夭摇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我要自己...生下我们的孩子...”
巫医匆匆赶来时,只见涂山璟己在寝室布下三重结界,狐火莲花灯被调成最柔和的暖光,灵泉水在铜盆中泛着微光。小夭咬着牙攥着床单,涂山璟则半跪在床边,任由她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渡进自己体内。
“夫人胎位极正,”巫医捋着胡子道,“但体内凤凰火与狐火交融,恐会延长产程。”
“用我的灵力护着她。”涂山璟伸手递出枚玉简,“这是我半生修为凝成的狐丹,可暂时压制火势。”
“璟不可!”小夭惊呼,却被阵痛打断。
“别说话。”涂山璟替她擦去冷汗,“你只需安心生我们的孩子,其余的事,有我。”
不知过了多久,小夭在剧痛中忽然听见涂山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小夭,睁眼看看我们的阿星。”
她费力地睁开眼,只见涂山璟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站在床边,婴儿的发间竟有缕银发与金羽交缠——那是九尾狐与凤凰的灵力印记。
“阿星...”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婴儿忽然张开嘴,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娘...”
涂山璟眼底泛起泪光,低头吻她额头:“我们的孩子,果然先叫了娘亲。”
阿念忽然从门外冲进来,怀里抱着堆襁褓:“嫂嫂!阿星好可爱!你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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